奥利维尔面露怀念。
“你们刚才说,奥格过得不好,他怎么了?”
洛白阐述了奥格的状态:“他很虚弱,也只剩下一条命了。他拼命从入侵的魔物中保下沧澜居民的骸骨,放入海神洞窟中,给予它们灵魂的安息。”
奥利维尔欣慰一笑:“这样啊……奥格果然是,沧澜地区最好的海神。”
洛白:“但他,还是被你骗了。他不知道,你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很单纯。
我不想奥格因为见到了人类的丑态,而对人类失望。因为,我也是人。”
奥利维尔转身,洛白宁静的气质安抚着他,他已经没有刚刚被戳穿时的慌乱了。
“奥格,是想见我吗?”
洛白点头:“是的,他想见你。他委托我们找到你的灵魂。”
奥利维尔垂眸:“如果你们能确保,奥格猜到事实后,不会对沧澜造成第二次伤害,我就可以答应你们。”
洛白权衡片刻,最终黑眸对上奥利维尔温柔的双眼。
“你依然在意沧澜。”
“那当然。”
洛白认真道:“我答应你,不会让奥格伤害沧澜。”
奥利维尔笑笑,漆黑的斗篷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他低头注视着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仔细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与衣服。
等做好这一切,奥利维尔才向洛白说道:“你让他来吧!”
洛白拿出海神的鳞片,深蓝色的鳞片上滴落着雨水,衬得它好像泛着粼粼的光。
洛白:“我找到奥利维尔的灵魂,奥格。”
话音刚落,水元素凝聚出的海神虚影出现在洛白的面前。
他环顾了四周:“是在观潮镇吗?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过了不到10秒,靠岸边的海水忽然出现一个漩涡,同时,海水向两边分离。
穿着华丽珍珠上衣的奥格手臂撑在岸边,深蓝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同样深蓝色的人鱼尾巴在水底缓慢滑动着,带起的水波纹漾开阵阵的波光。
奥格最先看到的不是洛白,而是摆放在地面上的破损的珍珠制品。
看到这两样东西,奥格的内心有着些许触动。
“这两样东西,似乎是我制作的。”
他勾勾手指,破损的珍珠饰品就被一股水流,推到了他的掌心中。
在雨水的冲刷下,珍珠上的淤泥已经被洗去。
不过,原本精心挑选的珍珠好多都破了碎了,再也黏合不起来了。
就像奥格与奥利维尔这个时候的关系,哪怕曾经再怎么亲密无间,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奥格回忆起了久远的过去。
“当时我为了给奥利维尔一个惊喜,将全身的神血都替换了。上岸后的每分每秒,我都感觉自己在被火炙烤,非常难受。
不过我一想到,能在岸上见到奥利维尔,我就觉得这样的痛苦算不上什么。我精心挑选了礼物,送给我一直以来最好的契约者。
可惜……这个礼物我没能送出去。”
奥格抬头询问洛白:“奥利维尔,现在在这里吗?”
洛白点头:“他在。”
奥格:“那能不能让他等一会儿?我想把这个修好,送给他赔礼。”
洛白看向奥利维尔。
奥利维尔看向奥格的眼神怀念,眼瞳轻轻颤动着。
他点头:“可以。”
半小时后,奥格找来了一批新的珍珠,将珍珠发圈以及手链修好。
不擅长手工的他忙活了老半天,忙到满头大汗的,废了好几十颗珍珠,才将这两样东西修好。
亡灵奥利维尔就在一边静静地陪伴着奥格,表情专注,眼尾微微上扬着。
奥格向洛白说道:“可以了,洛白。”
洛白将自己的血涂抹在奥格的手背上,下一刻,奥格的视线中,便多了一位正看向他的青年。
对方穿着深蓝色礼服,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侧,苍白的面容将他的气质衬得脆弱,却并不软弱。
对方的眸光带着盈盈的笑意,轻声唤道:“奥格。”
“奥利维尔!”
奥格让水流将他的身体抬高,他做出想要拥抱奥利维尔的姿势,然而他的双手,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奥格的表情一僵。
他忘了,奥利维尔现在是亡灵,并没有实体。
奥利维尔伸手,做出抚摸奥格脸庞的姿势:“奥格,好久不见。”
奥格的眸中有了光芒:“好久不见。”
洛白和兰迪亚斯退到一边,将空间留给了两位曾经因为误会,使得一方仇视着另一方的契约双方。
雨下得小了些,只是明明此刻是酷热的夏季,气温却依然是如此的冰凉。
雨幕下的两人,笑声很轻快,就连隔着几百米远的洛白,都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只是兰迪亚斯的表情并不轻松,他一直关注着奥利维尔的亡灵身躯。
“奥利维尔的身体,正在消失。”
洛白回应道:“他本身的能量在模糊了奥格的记忆后,就不多了。
今天,奥格与他误会解除,奥利维尔的执念变少,他就会消失。”
兰迪亚斯:“虽然我并没有在沧澜地区生活过,不过,能将沧澜地区从什么都没有变成光辉国的三大领地,奥利维尔领主是个好领主。”
洛白回答道:“是啊……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很强大,但在某些方面,他又意外地脆弱。”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一道浅金色的光芒,光芒穿透了奥利维尔透明的身体,直接照射在奥格的身上。
光照将奥格身上的水珠衬得晶莹剔透的,一闪闪的,像是泪珠。
奥格的嘴唇颤抖:“你要走了吗?奥利?”
奥利维尔温柔地笑道:“是的,时间差不多了。”
奥格:“对不起,我一直误会了你,我曾经恨着你,对不起……对不起……”
亡灵奥利维尔伸出双手,他捧着奥格的脸庞,在他的眼尾落下一个吻。
“没关系,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奥格。”
他笑道:“你是我们沧澜地区,最好的海神。”
奥利维尔的身影,逐渐变成蓝色的泡泡消失了。
这位传奇的领主、曾经步入半神行列的人类,见到了他最放心不下的海神后,心情放松地消失了。
没有骸骨,没有灵魂,什么都不剩下。
系统:【叮!任务‘海神与背信者’变更为‘再见,沧澜!’。
海神奥格见到了他曾经契约者的亡灵,两人解除了误会,然而,作为海神的奥格,还有其他事等待着他……】
洛白查看了系统提示后,便皱着眉头来到奥格身前。
雨下得更大了,就好像正在哭泣的奥格一般,如海水倾倒,将炽热的土地浇灌上了冰凉。
奥格低垂着头,望着没能送出去的珍珠发圈以及手链,一颗颗珍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与雨珠交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力的鱼尾拍打着海面,搅弄着海水,形成一阵阵浪涛。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海神的模样,只像是失去了心爱之人的人类一般,哭得很伤心。
“是我一直忽略了他,是吗?”
奥格问着自己,也好像是在询问洛白。
洛白:“也许。”
奥格继续询问道:“奥利维尔,是不是骗我了?”
奥格虽然还没有恢复海洋天灾那一刻的记忆,但以他对奥利维尔的了解,刚刚奥利维尔对他的态度,不太对。
洛白:“嗯。”
奥格吐露冷冰冰的话语:“是我杀了他,是吗?”
洛白叹了一口气:“是。”
奥格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却无济于事。
“最后,湮灭了整个沧澜的海洋天灾,是我造成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