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吴知远在听到“momo”时他就愣住了,等江深说完这么一大堆,他几乎是以一种惊诧的表情,问道:“什么?谁?你说谁?”
momo?是他想的那个momo吗?吴知远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少爷带回家看病的这个朋友竟然是池漠。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裂痕。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自顾自的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知道了,我对他很了解,他的一些基本情况我都很清楚,你不用过多说了。”
江深听闻他了解,也是舒了口气,了解最好,这样就可以不过多赘述,说一些基础信息了。
但是江深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在把人带进去之前,又格外提醒道:“我请你过来诊断就是看在你是我们在医疗团队成员的份上,所以不管有没有诊断出病症这件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会对他带来困扰的。”
吴知远严肃认真地点了下头:“我明白,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江深对于自家医疗团队里的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于是,想着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完了,便把吴知远带了进去。
池漠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一听到门口有响动,立马转头看去,而这一看就看到了江深身旁的医生。
池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去医院,也很害怕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人。
因为去医院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每一次去都不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好结果,所以他本能地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医生,这种恐惧是来自生理和心理上的,所以哪怕吴知远还没有说一句话,就仅仅是两人对视了一眼,池漠就本能地抖了一下。
而他这轻微的颤抖也被吴知远看在了眼里。
“走吧,池先生,您现在需要和我先上去做几套试题。”吴知远微微笑着,他用着尽量温和的语气开口和人说道。
池漠闻言直接避开了对方的对视,他站起身来嗯了一声,便跟着人身后上楼去了。
江深看他有些紧张,连忙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
两人挥手告别,池漠跟着吴知远上楼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像书房的房间里。
吴知远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并把带过来的U盘插进了书房的电脑里。
很快电脑上面就显示出来了心理测量的试题。
吴知远招呼着池漠来这里坐下,池漠也是走了过去,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试题,耳边传来医生的嘱咐:“做一题就用鼠标点击下一页翻动,这个空间等会儿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会出去,等你做完题目之后,点击确认提交,然后你就在这里等我就是的了。”
池漠听闻点点头,吴知远看了他一眼,随后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走出门去轻轻的把门带上。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池漠用鼠标点击的声音,而楼下客厅里,虽然做题的是池漠,可江深心里也挺焦急的,他也没有什么心思看自己的手机了,就这么一直转头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盯着笔记本电脑看的吴知远。
“吴医生,你在看什么呢?”他是真的好奇对方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在看些什么看的这么起劲。
江深说着,忍不住起身凑过去看。
而吴知远见状,直接把他的笔记本按了下去,他一脸警惕的看向江深,严肃道:“这些你不能看,我要保护病人的隐私。”
“什么嘛……”江深撇撇嘴:“不看就不看嘛,但你起码要告诉我你在看些什么?我可是你的老板诶!”
吴知远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我在看书房的监控,盯着人做题呢。”
“啊?你把监控打开来了?做题也需要监控盯着了?”江深一脸震惊。
“我不盯着他,怎么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做题呢?这也是我工作的流程之一。”吴知远回道。
“哦,好吧,那你盯着吧。”江深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上,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他也不插手了。
就这样池漠做题做了半个多小时,江深一直都在关注着全明星的直播,他余光看见吴知远突然起身,也是立即把手机往旁边一撇,望向他问:“怎么了?”
“我要上去给他治疗了。”吴知远说道。
说完,他便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楼上走去。
此时的书房里,已经做完题目的池漠正在放空发呆着,房门被人打开,让他空洞的眼神立即回神。
吴知远关门的动作轻手轻脚的,他来到池漠对面,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后,便直接坐在了池漠的对面。
单独和医生面对面对池漠来说是挺有压力的。
哪怕这个医生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任何的不友好,甚至还格外温和,但他就是对穿着白大褂的人本能的感到紧张。
而吴知远似乎是察觉到了在对视的时候池漠会感到紧张一样,他特意避开了两人眼神交错的可能,垂眸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半响,他娓娓道来:“没有很明显的抑郁倾向,也没有很明显的焦虑倾向,你的测量表结果显示非常的健康。”
此话一出,一直紧绷着身体的池漠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完,就听到吴知远突然接话道:“但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池先生,你的题目答得似乎有些过于的完美了,这几百道题真的是按照你自己心里的感受在答题吗?不要和心理医生耍骗人的心眼子哦。”
池漠一整个顿住,他下意识抿了下唇,没有回话。
吴知远说这些本身也没有想过他会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这些测量表已经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了,现在请你正视着我的眼睛,我会简单的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不要用做题的方式回答我,不然我们的咨询不管经历多少次都是无用功,除了浪费彼此的时间外,没有任何用处。”
池漠眨了眨眼,看着对方已经将测量表的事情翻了个遍,他也不再执着答题的问题了,而是听从了对方的话,让自己平视着和人对视。
他双手十指相扣的握着搭在桌子上,像是要等待审判一般,努力让自己表面保持镇定。
吴知远就显得自然多了,他一向平直的嘴角往上扬了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用着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人不可置信的话:“你是想寻死吗?”
医生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池漠当头一棒,他眉头一皱,半天都没有出声。
半响过后,池漠瞳孔无波无澜,他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没有自毁倾向。”
“我知道,但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个。”吴知远压着尾音出声,他像是早已经预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样,见招拆抄地将主动权重新拿回自己手中,他语气平淡,音节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他直言道:“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吴知远再次重复地提问道:“你是有想寻死过吗?请诚实的回答我,在你出生到现在有过记忆的所有时光岁月里,你有想寻死过吗?”
池漠默不作声地垂下眸子。
他不知道。
这不是回避,这就是他的答案。
他不知道。
他不清楚寻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也不清楚形成这个心态的过程到底要具备什么样的因素。
对于死亡这种人人畏惧且不愿挂在嘴边提起的事情,它前缀所搭配的“想要”,到底是什么样“想要。”
池漠分不清楚他的那种状态是不是医生口中的想要寻死?但他确实在哮喘发作后有过向往持续窒息的感受。
而且不止一次。
这个状况其实并不是这段时间才有的,早在他打职业之前他就有过这种想法。
虽然他并不是一出生就检测出了有哮喘这个疾病,但确诊哮喘这件事情在他的记忆中,是他刚能够保存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了。
年纪过小的时候,记忆其实很难被人保存,池漠是6岁的时候被确诊的哮喘,6岁之前的记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早就已经模模糊糊,但从6岁开始的记忆,他就记得十分清楚,所以哮喘这件事情以池漠的视角来看,就是从一开始就伴随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