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次他一定要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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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羲和离开后不久,孟沉突然听到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他摘掉耳机,回头寻找,发现原来是路羲和送给他的御守掉在了地上。
大概是刚才给路羲和拿外套的时候碰到了。
他摇着轮椅过来,捡起御守,说来隔着耳机他都能听到这个小玩意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的五感确实是有点灵敏到出奇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刚刚开始就能听到十分奇怪的噪音,仿佛是从地层里渗透出来,令人毛骨悚然,心情烦躁。
就在他打算把御守绑回背包上的时候,轮椅突然滑动了一下。
他连忙刹住轮椅,随后听到一声巨响,转头一看,吊灯连着石膏板坍塌,砸在书桌上,尘土飞扬。
如果他还坐在那里,说不定脑壳都扁了。
床铺,柜子,一切都在摇晃,展示架上的装饰品劈里啪啦往下掉,门厅的花瓶摔得粉碎,简直就像是在狂风骤雨中的船上。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地震啊。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算算时间,路羲和应该已经下楼了,还好,便利店应该是个安全的避难点。
因为日本多发地震灾害,所以秦空一开始就给他们做了简易的防灾培训。他告诉他们日本建筑物防震级别很高,所以遇到地震不要跑,要原地找安全区域避难,等到强震结束后再离开建筑物。
孟沉从轮椅上下来,快速爬行到卫生间,让卫生间的门保持开启,远离镜子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护住头部。
大概过了一分半钟——孟沉有自己计算时间的技巧,不会因为事态危急而觉得时间非常漫长——不然他就没办法精准计算技能cd了——晃动暂时平息了下来。
按理来说,现在他应该尽快撤离才对。
他看到墙壁上有开裂的痕迹……这究竟是几级的地震?孟沉担心如果再来几次,这建筑究竟能不能撑得住。
问题在于他的脚,虽然不是真的不能走路,但是……
孟沉扶着门框尝试站起来,萎缩的腿部肌肉颤抖,刀割一样的疼痛从脚底直达神经。
但是求生欲带来的肾上腺素超越了痛感,孟沉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往外走,挣扎着打开了房门。
“孟沉!”
门一开,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那体温是熟悉的滚烫。
路羲和喘着粗气,如同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门外。
孟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膝盖,血已经把裤子染上了深色。
“没时间了,快上来!”
路羲和半蹲下来,背上孟沉就跑。
住客都在通过逃生楼梯撤离,偶尔有人惊讶地看向这对奇异的组合。还好他们的酒店房间在三楼,不算太高,虽然听不懂广播里的指令,但是跟着人群,他们很快就疏散到了附近的公园里。
“呼——太好了,安全安全。”把孟沉安顿在花坛边坐下,路羲和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他的膝盖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他腿一软跌坐在地,龇牙咧嘴:“嘶,好疼!”
“你还知道疼啊!”秦空黑着脸出现,手里拿着急救包,“膝盖露出来,给我看看。”
秦空给路羲和上药,安默在他叫疼的时候各种说风凉话。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是谁那么勇敢,之前的防震演习都被狗吃了啊?”
六柄不满:“骂他就骂他,带什么狗。”
石破和小疑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给孟沉解释清楚了路羲和为什么会摔成那样。
“当时我听到‘咔嘣’一声,可吓人了。不过看他还能走路,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幸好穿得厚……”
秦空显然不是专业护士,包扎水平十分抱歉,路羲和膝盖上被糊了两大块纱布,丑得很。
孟沉伸手摸了摸。
路羲和抓住他的手,还有心思调笑:“你的手这么冷,好像冷敷冰袋,还怪舒服的。”
这没心没肺的,小疑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这是一场就算在地震多发的日本,依然十分罕见的八级大震。
已经不用考虑明天的比赛了,比赛必然会延期很久,现在选手们的人身安全都是一个问号。
基站服务已经中断,安置好独步一行人后,秦空就一直在和赛事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寻找各个战队的选手,让他们集中过来。
YR是最先被找到的,他们当时正好聚完餐回来,还没进酒店就地震了,全员都平安。
“我们都看到了。”YR队长Ryuu用日式英语说。
路羲和:“啊?看到了什么?”
YR主屠Pinku竖起大拇指:“你那帅气的逆行身姿啊!大家都在往外跑,只有你往里冲,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原来是为了救助队友!”
Pinku感情充沛地吸了吸鼻子:“太感人了。”
Ryuu:“虽然很帅,但是并不可取。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先保障自身的安全。”
他的眼神移动到路羲和膝盖上的两片纱布上。
路羲和:“……”
理性来说,他确实应该等到第一波震动结束后再行动的,毕竟如果他自己也摔残了,就更没办法帮助孟沉了。
但是这毕竟是现在安全后的马后炮,他当时满脑子都只想着要第一时间去到孟沉身边。
几波余震之后,时间到了深夜,防灾人员开始陆续组织人群从临时避难所转移到指定避难所。
YR副屠Muri举手示意:“这边有伤员,还有需要轮椅的残障人士——”
很快有人带着轮椅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救护车。
“我是小伤,没关系的。”路羲和摇头拒绝。
他们最后被安置在附近学校的体育馆里,体育馆内支起了一张张临时床铺,已经深夜了,所有人都很疲倦,倒头就睡。
孟沉醒来后,就看到路羲和的脸怼在眼前。
“你终于醒啦!有没有看到陌生的天花板?”
孟沉起身,无言地注视着他。
路羲和笑着递给他一袋面包:“刚发的物资,如果要洗漱的话,水池那边在排大队——”
话音未落,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大高个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把一个水盆往地上一搁,转身走了。
水盆里是刚接的清水,盆边还挂着毛巾。
“Спасибо(谢谢)!”路羲和来了一句罐装俄语,那人头也不回,酷得要命。
路羲和向孟沉解释。
“那是FLA的Spectre。”
其他更早淘汰的战队都离开了,昨晚还在日本的只有四支队伍,分别是刚刚打完季军赛的CAV和FLA,还有准备今天打决赛的独步和YR。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来自俄罗斯赛区的FLA了,昨天刚被CAV打败,拿牌失败,正收拾心情准备乘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回国,晚上就经历了地震,什么破事都赶上了。
孟沉洗了把脸,擦了擦手,打开了面包袋。
隔壁的Pinku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床上蹦着日式英语单词:“我好无聊啊,好想玩死线。”
这一片的人都是死线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听了这话他们纷纷响应。
“排位怎么办,我的牌子要保不住了……”
“我的段位要掉了啊……太悲伤了。”
一时间愁云惨淡,不是因为地震,居然是因为玩不了死线。
秦空:“这就是死线玩家吗,我服了。”
“等等!你们怎么会有这个!”Panela惊呼。
原来FLA那边,居然掏出了一套死线官方授权的竞技卡牌游戏。
“不是吧,你们地震了还要带着死线的卡牌一起跑啊!对死线爱得这么深沉吗!”
CAV全员都过去围观,叽叽喳喳十分吵闹,Spectre终于忍不住带着卷舌音开口了:“地震的时候卡牌就在我的身上!”
那时候他们正在居酒屋喝酒,这套卡牌游戏本来是打算作为余兴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