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75)

2025-10-03 评论

  以前叶霁烦他总像个小狗似的在身边打转,热情过头沾他一身毛,可有一天,小狗只顾在醋缸里浮沉,不肯来蹭毛舔手心了,他就变成了坐不住的那个。

  他想和李沉璧说说话。

  叶霁没有从前推门,而是绕到半掩着的窗下,屈起手指,轻敲轩窗。

  李沉璧正在窗边软榻上和衣而眠,老远闻到了他的气息。抬起眼皮,将那个倚窗而立的俊美青年收进了心底。

  叶霁将一芍药朵花放在窗沿,朝李沉璧的方向推了推。

  芍药花开得正好,花瓣层层叠叠,鲜艳欲滴。李沉璧看看花,又看看人,师兄的眼中光线好似有湖波在流动,一下下撩拨着人的心。

  李沉璧蓦地翻身而起,闷声不吭地将芍药拢在掌心里。

  叶霁见他这样,心里软得不行,待要说些什么,就见李沉璧将手朝他伸了过来。

  洁白修长的指尖往前探,像是要来抚他的脸。叶霁站着不动,脸上笑意更深,却见那只手在眼前打了个转。

  “砰”地一声巨响,窗页合拢后还在震动不止,沾了一头灰的叶仙君,被他的小师弟给关在了窗外。

 

 

第49章 薄幸情郎

  在小师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叶仙君, 忍着伤痛,又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一进门,两个师弟就像两尾鱼一样滑进门里, 把他架到床上躺好,像门神一样, 一左一右地瞪着他。

  叶霁心情糟糕地问:“做什么?”

  “我们都看见了。”上官剪湘皱起眉,忿忿不平地猛拍了下他的床头,“这小子太过分,竟敢这样对师兄甩脸色!”

  叶霁扶额,想起刚才被窗摔脸的情形,面子顿时挂不住:“怎么,你们刚才跟一直着我?”

  “当然要跟着, ”上官剪湘理所当然道,“我们就没离开你五丈。你现在一身是伤, 还到处乱跑什么?万一磕了碰了,爬不起来, 没人扶怎么办。”

  叶霁抓过一个枕头就丢他。

  站在他另一侧, 十四五岁的少年伸臂抄住了枕头,给他塞回后脑,愤愤不平地道:“李沉璧那狗玩意儿,平时不总和师兄形影不离么?怎么, 求师兄庇佑时粘得死紧, 叶师兄真伤了残了, 他就嫌麻烦甩手不管了?我钟燕星不是这种人,我,我来照顾师兄……”

  叶霁以手遮目,连话也不想说了。

  他无力地心想, 为什么他的师弟们,就没有一个贴心顺意的?

  “我没残,不至于摔一跤就爬不起来,更不需要人照顾。燕星,不许背后说你李师兄。”

  名叫钟燕星的少年撇了撇嘴,脸上靥窝凹下去,杏眼湿漉漉的,生气也有种灵俏的可爱:“谁愿意叫那厮师兄,我看他幼稚得很,傻兮兮的,叫我师兄还差不多。”

  “你就聪明懂事了?”上官剪湘啧啧不已,“毛都没长齐,想当谁的师兄。出去,我和大师兄说两句话。”

  钟燕星把胳膊一抱,扬起脸:“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任师兄使唤。”

  “哪有你这样上赶着当小厮的,你那当大官的老爹知道么,”上官剪湘劈手就削他脑袋,“走走走,师兄都烦你了。”

  钟燕星杏眼睁圆,瞟向叶霁,见对方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才泄了气,垂头从茶壶里斟了杯清茶,用内力把水握温了,端到叶霁手边:“师兄刚走了那么多路,喝点水吧。”

  路其实不远,一个横穿花园的来回而已。叶霁见师弟年幼却乖巧细心,仿佛隔着他看到了几年前的李沉璧,心中微暖,点点头:“你先出去吧,师兄有事再叫你。”

  等钟燕星掩门出去,上官剪湘在他床沿坐下:“玉山宫那边的情况,我去打听了。他们的少宫主昨晚醒了,醒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寝居内,谁也不见,饭药不进,连他亲爹都吃了闭门羹。”

  叶霁怅然不语,半天,才追问一句:“凌宫主对此有没有疑心?”

  “当然疑了,好好的大儿子出去,回来成了具走尸,哪个爹不担心。”上官剪湘抚着下巴道,“听玉山宫的人传,凌泛月这症状,乃是七情受伤,这是痴情之人才会得的癔症。于是就有人猜,这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何至于少宫主这样的地位资质都求而不得。”

  叶霁默默想,若是他们真知道了这令少宫主黯然销魂的“何方神圣”是谁,估计要惊掉下巴。

  但不管怎样,这段必定不被世人所容的情,都已经成了一桩惨剧,空惹余悲。

  叶霁低声道:“我本打算回去之前见他一面,但他多半没情绪见我。”

  上官剪湘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道:“师兄,他这心上人,该不会是你吧?”

  叶霁正端着茶水抿,一口呛了出来:“胡说什么,怎么会是我!”

  上官剪湘顺顺他后背,带着一丝理解的同情,凝眸看着他。叶霁头皮发麻:“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和凌兄真没那回事。”

  上官剪湘:“玉山宫的内侍婢子传出来,凌泛月抱着你的剑哭了一夜。”

  叶霁:“……”解释不清了。

  玉山宫见过他佩那把旧剑的人很多,要宣称不是他的剑,不太可能。叶霁按着突突乱跳的眉心,耐着性子道:“这事说来话长。剑我是给他了,但绝不是什么私相授受。那把剑与他重要之人沾染了点渊源,我这才送给了他。”

  “你说是就是吧。”上官剪湘侧着头打量他,“可别人不相信啊。捕风捉影的话,走得比风还快,现在玉山宫不少人认定是你招惹了他们少宫主。他们觉得……”

  他屈起手指,在床板上叩了五下:“你、是、负、心、郎。”

  叶霁脑中嗡嗡作响,“负心郎”这三个字,竟触动了某处,在他心里用力拉扯了一下。

  沉璧……会觉得他是负心郎么?

  上官剪湘眉毛高高挑起,一看便是在飞转想法。叶霁忽然来了气,掌心拍了下床:“我负心?我负他什么?就因为要死要活的是他,而我不会哭不会闹,我就该是负心的那个混蛋?”

  叶霁咬牙切齿,我心虚什么?身为师兄,我有哪里对他不起?表白心意的是他李沉璧,把我放在情爱上称斤论两的也是他,而我一直只论师兄之职。既然只论师兄之职,我叶霁已是仁至义尽,甚至远超本分,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承受他的怒火?

  ……但这也只是气话。

  他和李沉璧之间,早就不是简单的师兄弟之情了,一句“师兄之职”是无法撇清的。李沉璧要拿情爱的秤来称他,而他的脚,是不是也已经站上了那杆秤?

  “师兄?叶师兄!”上官剪湘见他思绪连连,愕然叫他,“你这话是在说凌泛月吧?你们居然真有那回事?”

  叶霁还沉浸在情绪里,喃喃道:“这些谣言别传到沉璧耳朵里了,不然他……”反应过来,立马闭上了嘴。

  “怎么又扯上李沉璧了……”上官剪湘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忽然“啊”了一声,“我明白了。”

  叶霁知道他又在乱猜,断然道:“你明白个屁。”

  上官剪湘抬身坐回了凳子上,又抽动凳子,坐到了他跟前:“策燕岛这一趟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问了。但我看不惯凌家小子这要死要活的作派,不大气啊。既然知道师兄心里已有了沉璧师弟,他就不该再来横插一脚。在策燕岛的时候,他肯定没少胡搅蛮缠吧?”

  在叶霁寒霜凝固的眼神里,上官剪湘越说越来劲,也不知是真的义愤,还是嗅到三角孽情的奇异兴奋:“我就知道他过去老缠着你打架,其实是别有用心,想与你纠缠不清。结果被你拒绝了,心有不甘,寻死觅活闹得如此不体面,所有人还以为是你对不起他。他自己出丑也就算了,却搅得你们伉俪不合,沉璧师弟这不是至今还生着气呢?”

  “夹在中间难做人呐!”上官剪湘一拍大腿,“师兄你什么都没做错,却成了个腹背受挫的负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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