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会死,那么一定是为了自己而牺牲,这是他刻在骨血之中的作为爱神的宿命。
谢云逐恐惧那样的结局,他不怕死,但他怕成为被留下来的那个,永远带着后悔和悲痛活下去。
他颤抖着手,飞快地用赏金兑换了十几颗能量球,一颗颗塞进了弥晏近乎透明的躯体中。一万赏金一颗的能量球,就好像掉进海中的沙砾一般,很快就隐没无踪。
没关系,至少还在吸收……谢云逐没有看一眼那飞快下降的赏金数字,近乎麻木地把能量球往里塞,到最后弥晏的身体已经浸没在了那盛大的白光之中,隐隐开始发生新的变化。
他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第82章 迷乱
之前几个副本的时候, 弥晏的生长一度陷入迟滞,能量球也吃不下去,年岁也不太长。然而这一次受伤, 倒是阴差阳错地让他重新开始疯狂吸收能量。
谢云逐很容易就察觉了那种变化,最后一点属于少年人的柔韧肌骨都长开了, 有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不过是生长到了20岁出头,但是他的身高和肩宽,都轻易地超过了自己,直奔一米九而去。
蛋中的空间有限,他不得不小心地抱着弥晏,后果就是被他越来越重的身体压得快喘不上气来。天可怜见, 他那只有巴掌大的小毛球, 已经长到了仅凭体型就能给人压迫感的年纪。
那柔软的白发跟着一起变长,一直垂落到肩头,痒痒地扫在他的脖子上。谢云逐腾出一只手, 拂开他的长发别在耳后,看清那张脸的一瞬, 他的心也情不自禁地漏跳一拍。
的确, 他长大了。那张脸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可爱得雌雄莫辨, 更多地显现出属于成年男性的英挺和俊朗。那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五官, 或许也是爱神的禀赋,看一眼也叫人心旌荡漾。
达到一个饱和值之后,能量球已经无法再被吸收, 弥晏的体温已经回升, 呼吸也渐渐变得凌乱而灼热,只是始终没有睁眼。谢云逐就这么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承受着他的分量,听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侧。
休息吧,睡梦里宁静安恬,你是无忧无虑的神。
等醒来后,你又会义无反顾地回来,回到与我并肩的地狱里。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契约,就像机器呗设定好了程序,弥晏被“爱神”的权能驱使着,要倾尽全力去爱。
因为契约挑中了自己,所以他才会爱得这样辛苦,这样惨烈,这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当谢云逐难以避免地对他产生怜惜与喜爱之情时,他同时也更深刻地感知到,造成这所有不幸的源头正是自己。
他从未想过让谁来承受自己的命运,可是这个家伙闯了进来,为他拼命,为他献出一切。这是错误的,他近乎无情地想,这样的错误应当被修正。
他的手轻柔地拍着弥晏的背,然而那漫长的沉默思索中,他脑海里滚过多少疯狂决绝的念头,无人知晓。
这一次吸收的能量球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弥晏缓了很久,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感觉自己正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间盈满了男人好闻的味道。
他混沌的脑海里几乎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思绪,只是随心所欲地凭借本能用力收紧了双手。好奇怪,阿逐好像又变小了一点,居然可以满满地塞进怀抱里,不留一丝空隙地抱住他……好可爱、好喜欢……
谢云逐毫无防备地被他用力一推,下意识伸手想撑住自己,然而这时候弥晏已经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将他按在了身下。
成年男性有力的胳膊死死勒住他的腰,脸颊依恋地贴着他的左胸口,好像回到了还是个毛球的时候,试图钻回他的心脏里。发现不能够后,弥晏似乎有些气恼,脑袋拱进他的衣服里,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他的肉。
谢云逐不由缩了缩,然而腰背被手臂紧紧箍住,也实在无处可退。他无奈地捋了把弥晏的头发:“醒了?”
弥晏含混地“嗯”了一声,透过浓密的白色睫毛,那双金瞳自下而上看过来,好像明晃晃的湖水,除了装着自己的倒影外,干净得空无一物。
顶着这么一双无辜的眼睛,他还在啃个没完,而且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他一口叼住了凸起的地方,用舌头和牙齿细细地玩了一会儿,不是甜的,但是很美味。
“嘶……”谢云逐的腰难耐地弹动了一下,弥晏的胳膊立刻收紧了,几乎是低喝了一声:“别动!”
不要挣扎,不要跑,不要拒绝我。
谢云逐于是不动,其实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爱神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光凭能量球,光凭那些抚摸与拥抱已经不再能填饱他的胃口。
在如此虚弱的时刻,弥晏会本能地索取喂饱自己的养料。
他也实在没法忽略身上那份沉甸甸的分量,不得不说孩子的长大的确是全方位的,那地方甚至还有营养过剩的苗头,对着自己耀武扬威,也就是那粉粉的色泽冲淡了些许狰狞感。
见谢云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里看,弥晏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仅剩的羞耻心让他他嘟哝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那你完了。”谢云逐嗤笑道,“你得了不治之症,所以下面肿起了一个大瘤子,只有割掉才能治好。”
这是哄小孩的语气,如果仍是那个傻毛球子,一定会被他吓得哭出来,然而这个长大了的弥晏,却只是挑眉笑了一下:“不是的,我是硬了。”
“……?”谢云逐石化了一瞬,这个顶着张天使脸蛋的家伙,嘴巴里好像随随便便地说出了一句了不得的话啊?
“可是我喜欢你啊,”弥晏又小小声地补充道,“所以才会这样的。”
受到如此告白的谢云逐,心中却闪过一丝微妙:从那个一无所知的毛球到现在超大只的男人,他的确教过弥晏很多事,但大多与战斗和生存相关,其中绝对不包含性知识。
随着他的长大,他会渐渐习得相应的记忆与认知,心智水平也会恢复到与同龄人差不多的水准。
这样想来,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成年神,毛球倒更像是一个被强行封印的幼年形态。
在自己之前,他一定还经历了许多事……以及许多人。
“看不出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啊。呵呵,还知道什么是‘硬了’,”他戏谑地问道,“是谁教会了你这些?是那个教会你samsara含义的人吗?”
弥晏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冰冷的雨夜,他在车上做的梦,梦里那个看不清形象、却让他心痛到快要死去的男人……还有更多的记忆就好像春草一样正要复苏,痒痒地挠着他的心,好像只要闭上眼,就能唤醒更多的细节,将那个人抱在怀里时那温暖的气息,从自己口中夺走一支烟时他脸上懒洋洋的笑容,挥刀时必须保护在身后的那个身影……
想不起面容、想不起名字,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却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仿佛就要合二为一。记忆无法证实的真相,他的心却提前一步确认了,为他、为他们剧烈地轰鸣跳动着。
会是他吗?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弥晏深深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可是不对啊,所有关键节点都对不上。如果他和谢云逐曾经认识,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相应的记忆?
况且他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与记忆中那个人相处了很久很久,他们只有彼此,在怪物环绕的房间里相拥,过着枕戈待旦、命悬一线的生活。但谢云逐不是的,他曾有父母亲人朋友,曾过着普通而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
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
弥晏困惑又混乱,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才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我、以前可能有过眷者,但我已经把他给忘记了……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
“别对我说谎。”谢云逐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手按在了那个地方,“你没有忘记他,还记得那种感觉吗?只要有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的……那个人是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