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三天后,鹿兮如同耶稣一样复活了。
山崩地裂、祥云漫天之类的异象就不再赘述——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她是自己灰头土脸从缝里爬上来了。饿得半死,上来就生吞了两个大包子,喝了半桶水。
和鹿兮一起回到人间的,还有一位埋藏千年的古神。
祂已沉睡了无数春秋,直到被一个人类唤醒。当契约缔结的那一刻,祂睁开了如日月般亘古不灭的双瞳,看向了这疮痍破碎的人间。
祂的名字叫“伏羲”。
祂的权能是“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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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傅幽处得到了联系方式后,艾深打量几次都没有打通鹿兮的电话,所以也就把事儿放在了一边。
结果十来天后,鹿兮这个名字忽然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古神是什么概念?以前人们只能想象,现在却可以亲身体验了。首先是那无可比拟的力量,庇护所有十几位主神级别的神明,其中最强的是“秩序”,然而就算把这所有加起来,在伏羲面前都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再者,他们完全低估了作为“人文始祖”的智慧,人类几千年创造的文明、发展的科技,伏羲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差不多理解和吸收了。同时祂也展现出了远超于常人的远见卓识和领袖才能,只要与祂短暂接触过一会儿,就能想象千万年前祂是如何领导着先民,一起对抗混沌,求得生机,筚路蓝缕,以辟先路。
伏羲虽然和一个人类结了契,但这并不意味着祂想要服从或辅佐人类,相反,祂的态度和作风,与当下的领导班子充满了矛盾。
比如说,最大的矛盾之一:当伏羲听到第一次混沌大战以人类的失败而告终,就露出了极为荒谬的冷笑。祂一个亲历战场,亲自驱逐了混沌的古神,怎么不知道有这段历史?
可以想见,当祂这样直言不讳地道出真相时,在人们心中造成了怎样的轰动——毕竟这些历史都是妥善保存在见证者们的脑海中的,难道、难道见证者是错的?
而偏偏以沈君乔为首的这群见证者,在庇护所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一场巨大的信任危机由此炸响,一时间人心惶惶,怀疑、迷茫、愤怒和争吵取代了理性,人群被前所未有地撕裂了。
再比如说,“安眠计划”也好,“天途计划”也罢,这些人类做出的种种自救努力,在伏羲看来,都是极为可笑的自杀行径。作为一名司掌着“存续”的大神,祂天然地无法容忍这种绥靖策略,祂所知道的唯一驱逐混沌的方式,就是直面它、战胜它。
没人能阻挡祂说什么、做什么,到处都乱套了。最初的那个月,连“安眠计划”的休眠仓,都陷入了停工状态。那段时间又有多少人精神错乱发了疯、理想破灭选择轻生……
谢云逐和艾深呆在家里,几乎没怎么出门,然而各路消息还是雪片般飞来,八卦的黎洛就不说了,就连那天在法庭上与老师一起讨伐自己的同学们,都纷纷发来了消息。
那些消息里有怀疑,也有相信,有试探,也有追捧,有谩骂,也有歉意……总之,谢云逐能够看出来,这些本该信仰坚定的顶层精英们,也都已经精神崩溃、不知所措了。
他在等,耐心地等着一个人,来践行他们的赌约。
他并不是要老师死,只是想要一个应得的道歉。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来。
第188章 有出息的兔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 最初的震荡渐渐平息下来,足有一个月没露面的沈君乔登上了电视、广播和报纸,他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消瘦和冷厉, 好像木头被烧成了炭,可那双黑眸还是那么沉着有神, 好像炭中还燃着未熄的火光。
沈君乔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伏羲愿意与人类合作,将作为特别顾问加入委员会,他们将携手共同抵抗混沌。
台下立刻有记者询问,他是如何促成这次史诗级的合作的?沈君乔言简意赅地答道:“伏羲看得越多,就越能明白我们的处境和选择。而我们也渐渐了解了祂,了解了祂是怎样一位心系苍生的神明。即使我们有着不同的理念, 但是我们终将殊途同归。”
记者追问, 这场合作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沈君乔答道:“为了人类的存续。”
又有记者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沈教授,伏羲提出的新的历史解释,与见证者们一直以来宣扬的完全冲突, 目前愿意主动接受同调共振的市民,已经骤降至23%, 对于见证者不满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作为见证者的代表, 您有什么看法?”
沈君乔一丝不苟地答道:“见证者计划, 是我们抵抗混沌路上的一次伟大实践, 它或许不那么完美,但谁也无法否认它的贡献。对于过去的错误,我不会否认, 并始终真诚地表达我的歉意。但是我想, 我们现在必须专注于下一个阶段的使命,人类必须团结,而不是彼此撕裂。”
“那请问您打算如何清理被污染的思想呢?人类还有可能找回真正的历史吗?”
“相关工作正在推进中, 我们会对此负责,请大家耐心等待。”
接下来是一些琐碎的细节,比如“安眠计划”将作哪些改进,伏羲将如何介入;比如庇护所将和乐土达成更加紧密的合作,“天途计划”也第一次进入公众的视野……
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便与他们再无关系了。
谢云逐穿着背心短裤,没正形地歪在沙发上,单手开了一瓶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他近乎麻木地关注着这所有的消息,喝酒浇灌着心中的愤懑不平。
听听,“伟大实践”“没那么完美”“必须专注下个阶段”“对此负责”“耐心等待”……可他受的冤屈算什么呢?他头破血流地想证明自己又有何意义?他甚至等不到一个道歉。
艾深在打扫家务,拿着吸尘器在前面走来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像个懒惰的丈夫似的,谢云逐发表意见,“挡到我看电视了。”
艾深转头一看,电视上果然又是沈君乔的大头,他索性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他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看什么?”谢云逐把身体支起来了一点,试图去够遥控器。
艾深扶着膝盖弯下腰来,那张高清英俊的脸顿时挨得很近,睫毛都快扑扇到他脸上,谢云逐险些被帅了一大跳。
“看我啊。”金瞳眯起来,露出了一个蓄意勾引的笑。
他不仅勾引,还上手摸,因为摸得得当,上下两把就把人给摸软了——最近他俩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便又开始了荒淫无度的日子。谢云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调成了,骨头一直都是酥的,皮肤敏感得要命,后面更是食髓知味地没碰就开始痒。
所以艾深架起他的腿的时候,他放松了身体毫无反抗,只是精神仍有些飘忽,望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出神。
艾深不满于他的不专心,很深很重地吻他,很快把他吻得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不许想别的男人。”
“我没想,想个屁,想也没用,”谢云逐一开口就是怨气冲天,“他老人家上电视,看起来忙得一周没睡觉了,哪有心思管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呃,别咬了,你属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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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心观察着谢云逐的反应,确定他的舒爽远大于不适,便进一步地做下去。倒也不是非做不可,只是他讨厌阿逐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为此使用一些色诱,也是可以允许的吧?
于是又一场白日宣淫之后,两个人都躺倒在宽大的沙发上,谢云逐那叫一个软烂如泥精神涣散,把脚搭在男人的腰上,打了个哈欠:“我好无聊啊……我们干脆继续去清理重污染区吧?”
就像在兰因和铭川时那样,至少有事儿干,对社会做点贡献。
“好。”艾深没有意见,事实上他巴不得离开这个喧嚣是非之地。“那庇护所呢?你还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