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吞吃的人不只一个,所有人都在猛吃,然后抠嗓子猛吐,甚至互相比较,以吃得多为荣。
这绚烂、华丽、糜烂的场景,让谢云逐背上的白毛汗都起来了,说实话,如果这群富人是因为享受而做这些事的话,他尚还可以理解,但是宴会厅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有的只是狰狞的痛苦。
将珠宝店穿在身上的男人女人,呼吸困难、步履维艰,发面馒头一样的白脸上热汗如注。疯狂进食的宾客,吃到面色紫胀,呕到肝肠寸断,但仍然想要证明什么一样,愚公移山一般与那些食山食海作对——即使是站在欢城最顶端的阶层,他们也学会了如何让享受变成痛苦。
这时,一位女士从门口缓缓进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光辉压过一切,仿佛天上的太阳。
她大约30多岁的年纪,一头秀发挽成了一个髻,露出修长光洁的脖颈,那张脸不过略施脂粉,凤眼微挑,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貌,却如神像般充满尊严。她穿着一条碎钻闪烁的红裙,身披披着整张毛皮做出的大氅,那雍容华贵的姿态,仿佛一块巨大的磁铁,其他人不过是无法脱离她磁场的卑微铁屑。
连谢云逐都不例外,硬生生被她的容貌吸引了3秒,完全无法挪开视线。要不是他认识这个讨厌的家伙,恐怕还要失神更久。
林振月,和他同一批来到脂膏工厂的清理者,一个牙尖嘴利又刻薄的女人。
当然了,在脂膏工厂的时候,谢云逐可半点不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为什么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吸引人?
谢云逐隐没到了暗处,开始观察。
可怜的市长,一番演讲声情并茂,却只得到了敷衍的掌声。很快,他宣布宴会开始后,黑压压的人群便朝着林振月的方向移动,所有人都在努力试图和她社交。
“天啊,她是多么的耀眼,我简直不敢走近她,怕她的光辉把我整个淹没。”欢城最美丽的交际花小姐惊叹道。
“听说她是脂膏工厂的新厂长,好像姓林?”欢城的首富不住感慨,“我当了几十年石油厂的厂长,都没有她这样充满威严、令人敬佩。”
脂膏工厂的新厂长?谢云逐竖起耳朵。
果然,有人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记得脂膏工厂原来不是皮厂长的吗?他今天怎么没来?”
“你的消息太落伍了!脂膏工厂刚举行了一场全员选举,林厂长获得了百分百的工人选票,当上了新厂长——如果是我,我也会选她的,我甚至觉得她可以当市长!”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脂膏工厂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啊……谢云逐心思微转,走到了盛大的水晶灯下。他不用再为自己的外貌烦恼,因为没人会再注意到他。他一边熟练地端茶倒水,一边悄无声息地走近,终于越过层层人海,看清了林振月身边的那个男人。
说实话,看清他那头棕毛的一瞬间,他险些没把红酒扣在客人头上。
站在林振月边上的,不是麦扣是谁?!
麦扣换上了一身正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完成了一场从猴到人的飞跃。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另一只手挽着林振月的胳膊,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扮演的应该是林厂长的玩物……俗称小白脸。
“林厂长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不太行……”耳边传来了嘀咕声。
“那个位置应该是我的,我哪里不如那个黄毛!”还有专业小白脸的咬牙切齿。
这些议论麦扣无疑都能听到,额头上冷汗涔涔,简直下一秒就要犯怂逃跑。相对来说林振月就要从容淡定地多,麦扣一缩卵,就使劲在背后掐他。
谢云逐暗笑一声,这时林振月身后的一个拎包秘书,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女生,突然向他的方向转过了脸。
诗佚穿着和服务生没区别的白衬衫和黑短裙,长发干练地扎起,朝他挤了挤眼睛。
谢云逐朝她抬了抬眉毛。
诗佚又朝他努了努嘴。
两个人一通已读乱回,终于对上了电波。诗佚上前悄悄和林振月说了些什么,林振月就投来了审视的一瞥,然后对她挥了挥手,“去吧。”
诗佚立刻穿过人群,过来找谢云逐会和,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宴会边缘行进,躲到了静谧无人的花园里。
“哇,好冷。”外面的风一吹,诗佚就抱住了胳膊,打了个喷嚏。
“出息了啊,当上厂长秘书了。”谢云逐点起一根从凌轻羽那里薅来的烟,“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诗佚道,“那天你不是打电话和我说厂长办公室有好东西吗?正好外面大乱,我们三个就偷偷摸了过来,找到了你说的罐子——你猜里面有什么?”
“我不猜。”
“哦哦,”诗佚就窝囊地说起来,“瓶子里面装着的粉末,分别是尊严、话语、思想、本能。”
果然,谢云逐心想,除了被自己用完的“笑”以外,其他精华粉末也都代表了某种概念。而且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诗佚他们把效果一一都试了出来。
“我猜猜,林振月身上,用了‘尊严’精华对不对?”
“对的,只要身上洒满了‘尊严’精华,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崇敬。我们先是用掉了半瓶,重新组织了厂长选举,所有人都选了林姐当厂长,然后她再用雷霆手段,硬生生把厂里的负面消息压下去。
“然后我们自由地离开了脂膏工厂,却没有得到主线完成的通知,所以我们猜测,必须逃离整座城市才算完成任务。
“我们四处打探,发现普通人根本无法随意离开城市,而唯一的钥匙在市长身上。他平时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只有在这场宴会,才有机会靠近他。所以林姐又用光了另外半瓶尊严粉末,带着我们进到了这里。”
“‘尊严’的效果能持续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
“足够了。”谢云逐点点头,这几个队友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有用些。
他自然而然地摊开手:“其他几瓶呢?给我看看。”
“我身边只有‘话语’和‘思想’,‘本能’在麦扣身上……”说着,诗佚打开随身的小包,然后眼睁睁看着谢云逐的手伸进来,把两瓶都拿走了。
“告诉我怎么用。”
“啊,这两瓶可都是诗神祝福过的……”至少给我留一瓶啊!诗佚无力地张了张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介绍了用法。
“下面这些瓶子呢?”
“是我的酒……”
“好吧,那你找到‘诗意’了吗?”
诗佚摆了摆手,“不存在的,难道你没接触过那些城里人吗?这个副本根本不存在任何诗意。”
“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这些粉末了。”谢云逐权衡了一番,留下了“话语”,把“思想”丢回了诗佚怀里,“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行动?”
“就是伺机而动,想办法靠近市长,然后逼问出出城的钥匙。”
“市政厅的警卫系统,有提前了解过吗?出逃的路线,有踩过点吗?做了几个方案,有想过失败后的应对策略吗?”
一番问题,问得诗佚哑口无言,她挠了挠头:“其实我们有一个成功率很高的计划,保准市长没有还手之力。”
“说来听听。”
诗佚贴在他耳边一通嘀咕,谢云逐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
第53章 团伙作案
两人回到会场, 林振月正在和其他大老板侃侃而谈:“你们居然在白天挂太阳?太浪费电了,真正合格的员工用心工作,而不是用眼睛工作。”
“有道理!”大老板们纷纷露出受教的神色。
她继续道:“我们脂膏工厂的钟全被我换了, 白天指针跑得慢,晚上跑得快, 员工们都满意地和我说睡眠质量提高了。周末的时钟速度也被我调快了,这样一周能挤出七个工作日——时间就是生命啊,一年算下来,我们厂的员工要比别人长寿5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