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自选难度的副本?谢云逐暗自琢磨,这尼玛坑爹呢, 要是错漏了“司机=安桥”的关键信息, 立刻投身于救国大业,这难度一下子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按照孟玉成的指示,谢云逐配合地将安桥放在了皮卡后座上。然后他磨磨蹭蹭地问道:“可这副本里有一百多个人, 为什么安桥偏偏出现在了我的车上?我进入游戏那么迟,那么在我之前进入游戏的你们,又是怎样得到安桥的信息,怎样执行保护他的命令的呢?”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愚蠢问题。”孟玉成将弥晏向前推了一步,枪口磕在了他的背上。弥晏吓得“啊”了一声,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别动他!”谢云逐的脸色变了,“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安桥交给你了,现在该把我弟弟还给我了吧!”
“别急,还不到时候,”孟玉成露出了残忍的笑意,这白发青年长那么漂亮,身上的味道也那样干净清爽,仿佛是世上一切美好的代名词。可是他就像是长在路旁的一朵花一样,可以轻易地被自己折断,权力的快感叫人着迷,“别担心,我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我会开出去五公里,然后折断你弟弟的四肢把他丢在路上,你动作快一点的话,应该能在伪人之前找到他。”
说着,孟玉成抬起了左手——为了开车,他没有办法始终用枪指着梁毛毛,所以他打算先把白发青年打昏丢在副驾驶座上。
这时,他听到那个黑发男人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四个字,没有上下文所以显得很奇怪。
他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孟玉成皱了皱眉,他的意志不允许他被莫名其妙的事情干扰。况且他有着丰富的绑架经验,做起事来也是驾轻就熟,就在挥出手刀之时,他也没有将枪口偏离一点。
然而身体的转动,注意力的偏移,情绪的紧绷,他的状态到底还是发生了常人难以捕捉的变化。
而弥晏等待的就是这一瞬!
他毫不犹豫地向后一仰,用头顶狠狠地击中了孟玉成的下巴,使出了一招头锤!
“砰”的一声闷响,孟玉成只觉得被铁锤猛砸了一下,那根本不是人的脑袋该有的硬度!下颌骨传来了破碎的声音,舌尖猝不及防被牙齿咬中,一口血喷薄而出!
他本能地想要开枪,然而却发现由于刚才变换了姿势,若是没能一击击中白发青年,子弹很容易误伤自己。不过是犹豫了这短短的一毫秒,孟玉成的背部又遭重击,他被一股巨力按倒在地,紧接着谢云逐卡住他的右手腕轻轻一卸,只听清脆的咔拉一声,袖珍枪飞了出去。
黑发男人以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制服了他,先前那些丰富的情感都在他脸上隐没无踪,深色的眼瞳里只剩下杀伐果决的冷漠。
转眼之间,孟玉成的身体已经是动弹不得,他奋力拧过左半边身体,一薄薄的短刀自袖口滑出,反手便朝身上的男人挥去,然而左手抬起不过半寸,那个白发青年便对着他的手背一脚踩了下去!
“啊啊啊——唔、唔唔!!”
孟玉成脱口而出的惨叫很快变成了闷哼,是黑发男人熟练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以免他发出任何不该发出的声音——操了他的绑架经验绝对比自己还要丰富!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左手臂被白发青年抓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用力一折——就像掰甘蔗一样,硬生生掰断了骨头。
“唔唔唔!!!”孟玉成疼得眼前一黑,在地上像条蛆一样扭动挣扎。这两兄弟根本就没怎么交流,然而他们之间拥有匪夷所思的默契,就像左右手一般配合无碍。
就这,两个副本?骗鬼呢!两百个副本他都信,这波是被深藏不露的高玩黑吃黑了!
他听到黑发男人愉快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好了毛毛,下一步要做什么?”
“要把他丢在五公里外的荒郊野岭,”之前还像小羊羔一样瑟瑟发抖的毛毛诚恳地回答道,“看看是他的同伴先找到他,还是伪人先找到他。”
“对了,就这么办吧。”
“等等!等等!”黑发男人的手略略一松,孟玉成终于能发出声音,没时间留给惨叫,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喊道,“我可以给你们更多情报!只要你们放我一命!这些都是能救命的情报,求求你……我和你们交换!”
“情报啊……让我猜猜,”谢云逐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安桥不止一位,每个进入副本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安桥对不对?”
孟玉成的所有话音都堵在了嗓子里,惊恐地看向他。
“但是每个人的安桥都会处在某种危险之中,比如我们的安桥就喘不过气来必须尽快送医院,你的安桥一定也遭遇了某种麻烦吧?”
“不、没有……”
“让我猜猜,你的安桥已经死了,所以任务陷入死局,必须抢夺别人的安桥来完成任务。”谢云逐盯着他的眼睛,那慢条斯理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他的心剖开,“你想告诉我和你一样居心不良的人还有很多,接下来的旅程中一个清理者都不能相信。这个游戏里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他全猜对了。
而且自己在疼痛和慌乱中无法控制表情,这个男人只是观察自己的眼神,就能验证他的猜测。最后一条保命的情报就这么化为乌有,孟玉成悲哀地抽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毛毛你看,清理者都是非常狡猾的家伙,想让他们说出真实情报,要么就让他得意忘形,要么就让他绝望痛苦——或者两个都来一遍。”谢云逐一边教育弥晏,一边用手刀把人打昏,丢在了车后座的地上。
弥晏点点头,心里有点兴奋和雀跃: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快地就领会了谢云逐的作战计划,并且如此配合无间。
谢云逐看他脸上挂着笑,颊边却是假哭出来的泪痕,不由觉得好笑,伸手帮他擦了擦,“你的演技太假了,幸亏刚才是背对着敌人,否则第一秒就要露馅。”
弥晏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识破也没关系,他的枪打不中我的,我的速度比他快。”
“不要逞英雄。”谢云逐顺手捏了把他的脸颊,“要是一开始就打架爽,这辆车从哪里来?”
他从一开始,就不光图孟玉成的情报和武器,还图他的车和物资,谢云逐继续教育:“这叫物尽其用。”
弥晏受教地点点头。
军用皮卡走在大街上就是个显眼包,谢云逐悄咪咪地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离开。开到五公里左右,依然是城区,不过他们还是很守信用地找了个不可回收垃圾桶,把昏迷的孟玉成丢了进去。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安桥就在车上,自然是一刻不敢耽搁,全速向着双峰城进发。按照军用皮卡的速度,他们在第二天早上应该就能抵达医院——如果路途一切顺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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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城际公路一直向北开,他们在日落时分离开了卫城,两边的景色再度变得荒凉,田间生满了枯草,房子已经被遗弃多年,生命似乎遗弃了这片贫瘠的大地。
天空宁静而开阔,西天的晚霞烧成了一片瑰丽的金红,流云拥着一轮红日,坠入灿烂的地平线,这副景象倒称得上壮观。
谢云逐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教弥晏开车:“嗯嗯不错,你已经学会怎样换挡了,方向盘也会打了,再加上你本来就掌握的油门和刹车,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放心上路吧。”
“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被你撞到的能叫人吗?那都是伪人。”
弥晏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心情自由自在,一脚油门就踩上了八十迈。在一个弯道谢云逐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速度放慢,方向盘再往左打一点,很好。”
他的手有些凉,指节修长而瘦削,有薄薄的茧子。弥晏忽然有些恍惚,心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经也有人对他做过同样的事,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耐心地教他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