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和江云在一起的夜晚,他都会出一身浸满了信息素的汗水。有的时候,这些汗水甚至还会随着他动作,滴到江云身上。
就运动量而言,那点可怜的运动量远远未到能让他出汗的程度。
他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已经在强忍着收敛了。
江云还控诉他是骗子,冤枉得他都想笑。
什么时候让江云陪他过一次强易感期,江云就该老实了。
温水自青年头顶浇下,一小部分在锁骨的凹陷处形成两个小小的水潭,更多的部分贴着薄而紧实的肌肉一路向下,没入隐秘昏暗的光影。
只可惜,这张力十足的画面却无人欣赏。
唯一有资格观看这一幕的Omega,此刻正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困倦。
马上就到吃早餐的时间了。陆淮想让江云吃点东西再睡,叫了江云好几声,江云都没什么反应。
陆淮关掉花洒,在浴缸边缘坐了下来,说:“你不是一直对以前我们事后不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吗?今天要不要聊?”
江云眉心轻动,眼底尚未散去的水光在他睁眼的刹那再度流转了起来。
“要事后聊天,”江云目色迷离,强打起精神说,“要……弥补遗憾。”
陆淮心头一窒,伸手抬起江云的脸。
“那先让我检查一下——嗯,眼睛哭肿了,嘴唇也被亲肿了……”陆淮端详着江云被折腾狠了却依旧满含风情的眼梢,心疼归心疼,倒是没怎么后悔,“宝宝,你怎么哪里都是肿肿的啊。”
江云在陆淮掌心中蹙起了眉,隐隐觉得这事后聊天的内容有点不对劲。
但他对[遗憾]这两个字执念太大了。以至于他明知道陆淮心怀不轨,还是忍不住回应陆淮:“你还好意思评价我的状态——我这是谁害的?”
“这也能怪我?两个孩子都快十六岁了,你的反应却还和当年一样。一进去就要哭,稍微过分一些就吃不消。”陆淮故意揶揄,“我说江云,你真的是已婚十七年的人妻吗?”
江云深吸一口气,假装听不见Alpha的污言秽语,不紧不慢地陈述:“首先,陆上校自己也不像个人夫;其次,你‘人’都不在,我怎么‘妻’。”
陆淮佯装思索,表示赞同:“有道理,这确实能怪我。”陆淮说着,又低头亲了江云一口,“我以后一定好好弥补你,至少让你在床上变得更像人妻一些。”
江云将身体缩进热水里,声音在水里显得闷闷的:“如果事后不睡觉的聊天内容是这些,那我还是要睡觉。”
陆淮忍不住为老婆的可爱笑了起来,心神一阵荡漾,一脚踏进了浴缸。
浴缸虽然叫做双人浴缸,实际的空间容纳四五个人都不会拥挤。可陆淮偏要贴在江云身边,江云都被他挤到浴缸边缘了。
江云忍无可忍,“你要泡澡就好好泡,别挤我。”
陆淮:“可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一下而已。”
江云:“你想清理什么?你又没在里面……手拿出去!”
陆淮:“哦,对,我都忘了我刚刚人生中第一次戴了套。不好意思,经验主义了,你等我另外编个理由——你太可爱了,我又想睡你了?”
江云:“……”
江云以为浴缸已经是终点,没想到他才被陆淮洗干净,吹干了头发放在床上没两分钟,便又被陆淮抱了起来。
江云被迫坐在陆淮的腰上,虚弱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有陆淮抱着他,他肯定坐都坐不稳。
江云双眼含泪,用仅剩的力气,问出内心深处的疑惑:“陆淮你……你是易感期还没结束吗。”
陆淮仰头看着他,笑道:“坚持住啊,江云,你可千万不要晕过去,我们还要[事后聊天]呢。”
江云有气无力地反驳:“刚刚……已经聊过了……”
陆淮却和江云讲起了逻辑:“不对啊,现在看来,刚刚应该算[事中聊天],不能叫[事后聊天]了。”
江云突然觉得自己对弥补遗憾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执着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
预定的早餐变成了午餐,好在味道依旧很不错,管家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面包换成了新鲜出炉的现烤面包。
只是那额外的两次让江云闹起了脾气,连喂到嘴边的面包都不肯看一眼。
陆淮记得江云喜欢吃这类香甜现烤的面包,特意哄了好久,但还是没什么用。
最后,江云只勉勉强强地喝了碗奶油浓汤,便在陆淮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酒店套房能完美模拟一年四季中白天和黑夜的环境,即便昼夜颠倒也不会影响客人的睡眠。
中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候,陆淮将卧室调至夜晚的睡眠模式。
窗帘隔绝了光线,墙壁消弭了声音。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除了他的思维,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死一般地寂静着。
他又要开始面对黑暗了。
他知道,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口令,就能打开那盏能为他带来光明的睡眠灯。
可他已经不需要了。
这是重逢之后,他和江云共眠的第一个“夜晚”。
他兴奋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怕呢。
陆淮靠在床头,一日一夜的未眠没有给他带来分毫的睡意。
他侧躺在江云身边,单手托腮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和江云在被子里十指相扣。
黑暗中,他看不见江云的脸,却一直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姿势,就好像……好像他仍能在思维中看见江云一样。
在那个仅由他的意识构建出的庞大世界里,他总是能在江云无数个他见过的表情中,找出江云当下最可能的容颜。
——所以永夜模式又怎么样?他依旧能看见他的爱人。
或许是被操劳过度的缘故,江云睡得很不安稳,眉间时紧时松,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陆淮摸了摸江云的额头和腺体。
江云的体温稍微有点高,但没到发烧的程度。腺体在发热多半也是因为他注入太多信息素的影响。
陆淮用江云的腕表测了一下江云体内的激素水平,结果提示:
[已检测到您体内的激素指标即将突破阈值,正常情况下,您的发情期将在一周内来临,请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一周到发情期,江云的情绪会进入一个不太稳定的阶段,但身体的反应还要等几天才会显现出来。
那江云现在是做噩梦了吗。
陆淮不忍心叫醒妻子,只能轻拍着江云的后背,并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
纠缠江云的噩梦似乎没有因此消散。
江云的呼吸虽然在丈夫信息素的安抚下平复了下来,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枕头。
陆淮触碰到江云满脸的湿意,蓦地一怔,连忙晃了晃怀里清瘦的身躯:“江云?”
陆淮没有开灯,他的视野中没有江云。
但他知道,江云已经睁开了眼睛。
江云的手小心翼翼地划过枕畔,在碰到另一个身体的时候,猛地一顿,声音里竟然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陆上校?”
“是我。”陆淮轻声问他,“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云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纠缠他的是美梦,还是噩梦。
“我……我是在做梦。”江云喃喃道,“我又做这个梦了。”
陆淮将声音放得更轻:“你梦见什么了?”
江云沉默了许久,久到陆淮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江云竟然主动往他的怀里蜷缩了起来。
“……对不起。”江云低声道。
陆淮一愣:“什么?”
“对不起,陆上校。你要带我去体检那天——你去执行任务的前一天,我不该偷吃那个面包的。如果我没有吃,你就会带我去医院,你就会知道我怀孕了……”江云紧紧抓着丈夫的衣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迅速湿润了丈夫的胸膛,“可是,我当时真的好饿,我……我没有忍住……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