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画眉点头。
——
第二日一早,林舒婉吃了早饭,出门去织云绣坊。
到了织云绣坊,林舒婉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郝婆婆就来给她开门。
像昨天一样,郝婆婆把林舒婉带进绣坊大堂,然而,一进大堂,林舒婉就觉得气氛不对。
昨天来时,绣娘们都坐在绣架前仔细做着针线活,偶尔说笑两句,气氛很融洽。
今天过来,绣娘们都没在做活,擦绣架的擦绣架,理绣线的理绣线,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
林舒婉转头问郝婆婆:“郝婆婆,今儿怎么了?我看着大伙儿都不太高兴啊?”
“是啊,”闻言,郝婆婆一向乐呵呵的脸也露出愁苦之色,“有笔单子退了单。退了单,绣娘们就没活做,没活做,就没有银子赚,绣娘们都指望着做点绣活,补贴家用,现在没了活,哪能高兴得起来哦?”
“郝婆婆,你说的退单,是不是昨天戚妈妈来退的团扇单子,”林舒婉问。
“昨儿小娘子都听到了啊,就是那笔单子,大一批团扇的绣活,说没就没了,”郝婆婆叹道。
林舒婉想了想问道:“我昨天听着,就觉着奇怪,现在是秋天,一天比一天冷,应该忙着冬衣被褥之类秋冬时节的针线活,为什么会有人定制团扇绣品?而且团扇这样的私物,一般都是女子自己绣的,哪家会定团扇绣品,还一定定一大批?是哪家大户人家,家里有很多女眷?”
“不是哪家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女眷都会自己绣团扇,她们绣团扇那叫闺趣。这批团扇是怡春院定的。”
“怡春院?”
“这种地方,你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不知道也是常情,怡春院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楚馆,里面的姑娘多得数不清,这些姑娘白日休息,夜里啊忙得很,哪有时间做针线活。”
“哎哟,我说着都羞人,”郝婆婆忸怩了一下,见林舒婉大大方方的,毫无忸怩之态,她尴尬的轻咳一声,接着解释:“咳咳,秋冬时节,整个怡春院上上下下不知道要摆上多少炭盆,燃上多少银丝炭,不管外头是秋风秋雨,还是冰天雪地,里面都是温暖如春的,姑娘们穿的轻薄,这团扇啊,也要一摇一摇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舒婉暗道,难怪会在秋天定团扇,如果是青楼,那倒也不奇怪。
“每个姑娘配上一两把团扇,怡春院那么多姑娘,是笔大单子,可惜了,”郝婆婆叹道,“亏得董大娘还推了其他的单子,现在这大单子没了,其他的单子也推了,绣娘们都没活做,可恨那姓戚的老鸨子言而无信,董大娘昨日也被气坏了。”
“我昨天听那个戚妈妈说,别家绣坊的绣样子好看,她们那里的姑娘喜欢,所以她才退了我们的单,”林舒婉道。
“就说得这个理由,说是怡春院里的姑娘们,都不喜欢我们织云绣坊的绣样子,喜欢别家的,她也没办法,”郝妈妈道。
“郝婆婆,能不能让我看看我们绣坊的绣样子?”林舒婉问。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要看啊,我去给你拿,就在那架子上摆着,你等等,”郝婆婆走到堂屋角落的架子,从架子上取下一叠绣样,走回来。
布满皱纹的手握着一叠绣样子给林舒婉递过来:“这些绣样子本是给怡春院那批团扇准备的,都在这里。”
“郝婆婆,我瞧瞧。”
林舒婉接过绣样,一页一页翻看起来,都是仕女的工笔画,精致是挺精致的,但是并不出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失了灵动。
少了些什么呢?
林舒婉凝神想了一会儿,终于豁然开朗,眉目舒展。
郝婆婆见林舒婉盯着一张绣样,一动不动,不禁问道:“怎么了?这绣样有什么不对的?”
林舒婉回过神:“没什么不对,郝婆婆,这绣样能不能借我一用?”
“这绣样子摆在架子上,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用处,你有用就拿去,记得还回来就是。哦,舒婉,你要用着绣样子做什么?绣帕子,还是枕头啊?”郝婆婆问道。
“这倒不是,我可没有绣娘的本事,用处么,先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再告诉郝婆婆,”这事儿还没成,现在还不适合告诉郝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