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幕_作者:社那(77)

2019-06-15 社那 甜宠文

  话一出口,悔意便涌上了心头。

  腰疼?这是什么话?他可真是和李熙宁学坏了,现在竟也能随口胡诌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那稍重一些的吸气声都能听见,更衬得这气氛有些尴尬。顾阮暗暗闭了下眼,在心底痛骂自己胡说八道。

  可是下一瞬,耳畔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少女的声音在咫尺之前响了起来,“我就知道你那时是在骗我。”说着,又扭过头问道,“澜澜,之前九哥送的那瓶三七膏还在柜子里吗?”

  澜澜点点头,立刻进屋去找了。

  “是不是很疼?你若是不方便上药的话,我叫人去帮你?”她又扯着他左右看了看,目光里满是忧心。

  说腰疼这事本是胡诌的,顾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姑娘还记着那家法一事,还当他此时真的是疼痛难耐才出了门。

  眼看着面前的少女从澜澜手中拿过伤药后就要往他手里塞,他心下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没事,也不是很疼。”

  这话是真的。在军营里生活了十余年,挨军棍简直是和吃饭一样寻常的事,面对那碗大的棍子时他都有些麻木了,哪还会将公主府这点家法看在眼里。

  相较之下,他更怕她因此而愧疚担忧。

  可是同样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贪恋她对着自己露出关心神情时的模样。上辈子没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今时今日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清她眼中的关切……

  赵明珠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得有些微微发热,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原本以为他不会放手,却出乎意料地轻松挣脱出来,这倒让她稍稍惊讶了一瞬,然后才想起来退后几步,“没……没事就好,我也要睡了。”

  而这一次,顾阮并没有再拦她,只在她将要转身时忽然开口,“明珠……”

  亲昵地喊名字这回事,只要做过一次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赵明珠的脚步一顿,倒也没想着纠正,只微微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他会说想要留下。

  而月色下,那年轻人低着头站在树荫下,双手紧紧攥起,指尖深陷进掌心,极力敛下眼底的迟疑和怅惘。当察觉到她的目光投过来时,仿佛打了个冷颤似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面色苍白地说了几句好梦,便匆匆告退。

  一路心神不宁地走回东院,当他终于在自己房里站定时,似乎也只有手里紧握着的那瓶伤药清晰的提醒着他刚刚去见过何人。

  没有点烛灯,顾阮只借着月色投进来的光芒站在了铜镜之前。镜中的景象因为身处黑暗的缘故有些模糊,他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但在扯下腰带,一层层解开衣衫时,目光顺着身上那一道道伤疤望下去,最终却在某一处顿住。

  恍惚间,李熙宁的那句话似乎又萦绕在耳畔,“顾将军,你……该不会是……你不愿意?”

  该不会是,你不愿意?

  你不愿意……

  “咣!”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时,甚至将那铜镜震倒,整个扣在桌面上,再也让他看不清那镜中的一切。

  足足过了半刻,顾阮的呼吸声才渐渐平缓了下来。夜风刮得窗棱微微作响,他在这恼人的动静中慢慢弯下身坐到地上,半张脸埋在双手之间,将神情尽皆敛去,

  这一夜,似乎无人睡得踏实。

  赵明珠再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澜澜服侍她洗漱完了才告诉她,“李大人等您很久了。”

  昨日匆匆跑来又一脸理所当然地在这里住下,李熙宁确实欠她一个解释。

  在出去见人之前,赵明珠又瞄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底乌青,一看便没有睡好,怎么也遮不住。

  好在那人也不是什么外人,她只简单用脂粉遮掩了一下,连口脂都未涂便坐在了对方面前,“说吧。说不清楚的话,我现在就赶你出去。”

  行行行,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李熙宁先讨好地笑了笑,这才讪讪地说道,“北蛮有个多罗部落你知道吗,就是当年异想天开想要求娶你的那个。他们部落的图雅公主来汴京了,而我出城去找知意的时候,刚巧就撞见了她。”

  赵明珠“嗯”了一声,又接着问,“你做了什么?”

  她才不相信这事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