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锦绣坊被君兰舟设计带了出去,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也没占了便宜。他寻思君兰舟或许是为了保护那女子,后来一打听,晓得她是谢府小姐。原本的谢家,他是不敢得罪的,自谢老爷过世后,谢家官场上没了依仗,又得罪过华家,早已不如从前。是以,他便动了要纳她为妾的念头。
本想着到谢府去提亲,但偶遇到以禅,便按捺不住了。临时起意将她带到了别苑,并未带厨下的仆妇过来。
以禅说饿,他也忽觉腹中空虚。
别苑只有两个守门的仆从,他将以禅带到院内,问守门的仆从:“可有吃食?”
仆从刚做好一锅粥准备用饭,听到孙崖问起,便端了出来。
粥饭熬得还不错,只是佐饭的小菜只有清炒蕨菜和老腊肉。孙崖瞄了一眼便无甚食欲,命车夫自去打猎。
以禅倒不觉得什么,这粥饭既是那些仆从熬好准备自己吃的,她便不担心里面有毒,于是便坐下用了两大碗。
用了饭才有力气。
用罢饭,她朝孙崖一笑:“我去厨下瞧瞧可有食材,我做给孙公子。”
孙崖乐得笑眯了眼。
以禅在厨下转了一圈,摸了一把小巧的刀在手中,上面还站着菜蔬的皮,是用来去除果皮的刀。
她将刀攥在手中,垂下宽袖,怏怏不乐地对孙崖道:“没有什么食材,我可以先去屋中歇息吗?”
孙崖将她送到了房中,久等车夫不回。
眼前美人如画,他有些等不及,笑眯眯地朝以禅走过去,伸手便去扯以禅腰间的玉带。以禅翻身将孙崖压在床榻上,嫣然一笑:“我先给孙公子脱。”
孙崖正心中窃喜,忽觉脖颈间一凉。
“别动,不然我一刀下去,让你身首分家。”以禅的声音冷冰冰地在耳畔响起。
孙崖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置信。他刚想动,就觉得脖颈间一阵刺痛,有血淌了下来。孙崖吓得直翻白眼再不敢动。
以禅冷眯着眼,手中的刀就抵在他脖颈上跳动的血管处。她扯下一块布揉成一团塞在孙崖口中,又将孙崖腰间玉带扯下将他双手缚住绑在了床柱上。
她将刀移开,当真杀他?为这样的人赔上自己的命似乎不值的,以禅凝眉,伸脚踢在了孙崖的命根子上。
孙崖疼得呜呜呜乱叫,以禅晓得是在咒骂她。
她打开屋子后窗,见后面是一处坡地。她翻身上了窗子咬牙跳了出去,她不晓得自己能跑多远,但还是拼命地跑着。
暮色降临,天光微暗。
不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密林,她若能逃进林中在那里躲一晚便有生机。以禅飞快奔跑着,老天似乎专门与她作对,就在冲入密林的一刹那,遇上了打猎归来的车夫。
******
以禅双手护住头脸,蜷缩在地面上,任凭孙崖踢打着她。膝上、胸腹处、背上……她觉得可能会被打死,她没有哭,只是后悔方才怎么没捅死他。
孙崖一边踢打一边咒骂,恶狠狠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把刀到底让谁身首分家,敢踢老子的命根子,我让你生不如死。”
“住手!”冷澈的声音如冰泉流泻,金玉相击,“拿下!”
脚步声响起,以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得孙崖、车夫和仆从的惨叫声响起。片刻后,小院内恢复了寂静。
她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头有些眩晕,身上哪儿都痛,她以手肘支地,方费力地抬起头。
眼前有一抹光,影影绰绰的,有一人从光影中缓缓走了过来。
白衣黑束带,外罩一件玄色斗篷,白色袍服衣襟上绣着几片浅墨竹叶纹,
灯笼的亮光在山野的迷雾中散开,衬得眼前人朦朦胧胧的,她依稀看清了他的模样,不知为何,莫名感到心安。
他慢慢走近,在她面前驻足,弯下腰看着她,灯笼的亮光映得他一张脸俊美雅绝。
“你还好吗?”原本冷澈的声音,此时低醇而温和。
她强忍了好久的眼泪好似决堤的水不断淌了下来。她其实不想哭的,不知为何忍不住,大颗大颗泪水滴落在衣袖上,晕开一片片湿渍。
华重锦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自从结识她,她在他面前,一直是端着的,温婉端庄,说话礼数周全,头脑也冷静。如今她丽目中泪水肆虐,沾了草叶尘埃的脸蛋被泪水冲刷得一道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