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重梅一回府便直奔墨香轩。
这日华重锦恰回来的早,正坐在躺椅上看书,便见五姐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什么人惹你了。”华重锦翻了页书问道。
华重梅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卧榻上,问道:“倘若有人惹了我,你待如何?”
“自然是为你出气了!”华重锦漫不经心地说道,将原本挡在脸前的书卷移开,目光在华重梅脸上逡巡良久,“看来是真有人惹你了,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怎么出气?将惹我的人也送到牢里去,便如当初送谢姑娘一样?”
华重锦闻言坐直了身子:“怎么,为何忽然提起她?”
华重梅叹了口气:“倘若宝暄的伤没治好,一直半死不活地躺着或者真的去了,或许我会恨死她。只是如今,我倒觉得她怪可怜的。”
“怎么说?”华重锦静静问道。
“我今日去了朱雀街,你是不晓得,那些话传的多难听,我瞧着,这锦绣坊八成是开不下去了。说什么锦绣坊的绣娘中有青楼的妓子,还说谢以禅在牢里曾委身牢头,这些话传开,谁还会到锦绣坊订绣品,听说这几日都是去退绣品的。”
华重梅一口气说完,便见华重锦起身去拿衣衫,似乎是要外出。
“你要去哪里?”华重梅忙问道。
“忽想起衙门里还有事。”言罢人已经如风般穿过珠帘,华重梅只来得及瞧见他飞卷的衣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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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以禅的流言是在陆妙真之后,说得更难听。紫线和红绒想瞒过以禅,但她又不是在深宅,久了自然会漏些风声到她耳中。她既知众人好意,便也故作不知。
她心中明白,倘若她倒了,锦绣坊便真的开不下去了。
“今日便早些散了吧。”以禅收了笔墨,轻笑道。
红绒指着小箩筐的蝴蝶萱花绣帕问道:“小姐,这绣帕如何处置?”
“拿回去烧了,留着做什么。”紫线伸手从小箩筐里取了出来。
以禅的视线扫过绣帕,目光忽凝,说道:“拿来我瞧瞧。”
确实是她的绣帕。
她翻来覆去地瞧着,双面异色异形绣的蝴蝶萱花,只是,在绣帕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绣章。浅茜色丝线所绣的四个字:谢氏女红。因丝线与底布颜色相近,是以不留意很难看出来。方才紫线拿着时,夕阳的光线恰好照映在帕子上,茜色绣章隐带光泽,被她不经意间瞧见了。
她自己用的绣帕明明没有绣章,只有从店内售出的绣品才会有绣章。
那日在樱花谷华宝暄捡到的明明是她自用的绣帕,怎会有绣章?
这些日子,店里售出不少绣品,然而绣帕,却只有一人订过。
那人所订的绣帕,如何会到了华宝暄的手中?
以禅攥紧了绣帕,脸色忽然惨白如雪。
“小姐,怎么了,这绣帕可是有异?”紫线心细,见以禅神色忽变,担忧地问道。
以禅这才惊觉失态,将帕子塞到袖中,说道:“先不要烧,我还有别的用途。”
日暮时分,街上行人稀少。
以禅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着穿过街道。
她心乱如麻,想起他去订绣品时,凌云阁的小厮介绍他说:“这位六爷是君公子的挚友。”
又想起在别苑,问起他的名姓时,他的侍从支支吾吾的样子。
六爷,可不是在家行六吗?
她怎会如此大意,居然连这都没有想到?
起风了,海棠花期已过,满树花瓣无根飘零,飘落在她肩头。她伸手拈起一朵花瓣,只觉自己的心也如这花一般,枯萎了。
难道差点被凌*辱,坐牢,被流言蜚语羞辱还不够,还要被华重锦如此愚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至此终年小天使投的火箭炮,么么么。
感谢干脆的豆腐脑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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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重锦:谁敢欺负我媳妇,站出来。
众人:你。
华重锦:……
第36章 红蔷薇绣伞
锦绣坊距谢府不算近,要走整整两条街。红绒和紫线察觉以禅不对劲,几次劝她上马车,她都不依。
“让我静一静,不要跟我太近。”以禅低声说道。
两人以为她在为锦绣坊之事发愁,不敢再打扰她,远远随着她沿着长街短巷,缓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