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余得许多情_作者:锦绣灰(257)

  梁瑾一愣,咬牙道:“有什么手段尽管来,这北平城还不是他们的‘华北自治省’,我说不唱没有人能逼我!”

  “你这是赌的什么气?”周光伟恨铁不成钢,“眼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次的危机化解了。”

  李兆兰也万分担忧:“伪满是打死也不能去的,可又该如何拒绝?即便留下来,这一大盆脏水扣下来谁能说得清?”

  “周哥,兰姐,你们不用担心。”梁瑾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已经决定了,将师父新编的那出戏提前上演。”

  他这次回北平探望徐鹤教授,本就是为了商议这一出新戏的事宜。徐鹤教授忧国忧民,自日本初占东北之时,就一心想要编排出新的剧本,激发国人爱国之情,鼓舞国民同仇敌忾共御外敌。

  如今剧本改完,他也初步排练过几遍,本是想待双十国庆之日在上海天蟾舞台首演,现在恐怕要将计划提前了。

  周光伟一惊,急忙阻拦道:“不行,在这风口浪头演这出戏,形如直接打日本人的脸,若是恼羞成怒,他们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是打他们的脸。”梁瑾淡淡道:“我要叫他们都知道,中国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云老板要发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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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曾历经一二八事变, 惨遭日军炸毁的上海北站,早已修复如初, 人来人往, 川流不息,再看不出当年断壁残垣的痕迹。

  霍锦宁包下一趟专列扶棺回乡, 霍家祖籍广东文昌,琼州以南,路途遥远, 此番南下,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按理萧瑜该与他同行,却被霍锦宁拒绝了。

  “族中宗亲众多,规矩陈旧,你和我一同回去, 少不得会受委屈。”

  萧瑜失笑, 她丝毫不觉得有谁敢在霍锦宁面前欺负她, 但转念一想,对于那种旧式家族,光成亲数年一无所出这一点, 恐怕就足够大逆不道。委屈或许不会受,到时候烦也被烦死。

  于是, 她只是将霍锦宁一行送至了上海北站。

  “几步路远, 何必麻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话一说完,而人不约而同都笑了,昔日正阳门火车站的那一幕似乎又重复上演。

  彼时二人第一次分别那样久, 却不曾想自那以后,二人竟然再没长久相处过,各有各的缘分,各有各的追求,相聚离别,俱是匆匆。

  霍锦宁轻笑道:“近来多事之秋,你自己保重。”

  萧瑜沉默着点头。

  最近确实发生太多事了,秋日肃杀,万物衰败,生离死别,世事无常,无端让人心慌。

  她不禁道:“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你我小时候的事。”

  梦见他们两个,还有廖三哥,当年在京城里,三个人一同上学堂,一同逛窑子,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甚至是更小的时候,她还没有被剪了头发当男孩养,只是个普通至极的官家小姐,穿着马面裙,抱着洋娃娃,和堂姊妹在府里嬉闹游戏,等着霍锦宁下了学堂来找她。

  她自问还没有到靠着回忆往昔过活的年纪,这样支离破碎的梦境,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有时她甚至会荒唐的想起,旧日里的扶乩批命,那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两句话:

  桃花流水,谁做多情种。故园旧梦,君有几多愁。

  “二哥哥,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当年你求的批命是什么?”

  霍锦宁呼吸一滞,因她的称呼,亦因她的问题。

  九岁之前,她惯常唤他“二哥哥”,九岁之后,这便成了她揶揄之时的戏称,如此郑重其事的叫起,却还是头一遭。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笑了笑:

  “放心,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你二哥哥这辈子,是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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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火车站,天色阴沉,乌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连带着萧瑜的心情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唯恐下雨,她大步往停车的方向的走去,沿途有报童叫卖道:

  “号外号外!碧云天北平上演爱国新戏,场面火爆群众挤坏售票口!”

  她不禁脚步微顿,从报童手里买了一张铅字还新鲜热乎的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