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国民。”
两人当年同是广州军校三期生,毕业之后各奔东西。虽无联系,但闫国民的近况,萧瑜一直有所耳闻。北伐以后,他在党务调查科工作,如今调查科升格为处,他也晋升为了副处长,手段很辣,办事得力,深得上头器重。
“我道是哪路大罗金仙下凡?原来是你。”萧瑜淡淡一笑,“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闫国明依旧是那副丧气厌世的模样,昔日同窗久别重逢,面上也是不冷不热:“你我本来就无甚交情,不必虚情假意的寒暄。”
萧瑜脸色一沉。
吕局长见情况不好,急忙赔笑道:“既然二位是故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慢聊,慢聊......”
吕国勋走后,屋中二人相对,空气一时寂静得尴尬。
闫国明径自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转身坐到了办公桌前,一举一动还是军人的干净利落,端正俨然。
反观萧瑜却是懒懒散散陷在沙发之中,二郎腿高高翘起,晃晃悠悠,好不风流随意。
“好歹当年也是一个战壕里滚过的同窗,我今儿个也没落魄街头,你何必摆那么大架子?”
闫国民面无表情:“我是按规矩办事,如今北平城警察局由党务调查处全权接管,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党务调查处杀人放火,臭名昭著,居然自称按规矩办事?这是萧瑜今年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轻嗤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好吧,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你这次大招旗鼓的在城里抓了那么多人,想必功劳不小,你吃干抹净我不拦你,但有些小鱼小虾,还希望请你能高抬贵手。”
闫国民双眼一眯,冷声问道:“你来找我要谁?”
“南北货行廖三爷,廖季生。”
闫国民一顿,似乎面色稍缓,但仍是拒绝:
“不行。”
萧瑜不想他如此不留情面,隐忍着怒气,试图说情:“他不过一介商人,翻不起多大风浪,家财充公也好,入狱收监也好,只望你能留他一命。”
“不行。”
“为什么?”
“他违法犯纪,不得轻饶。”
“哪一门法?”
“委员长亲自颁发的《封锁匪区管理条例》,任何人不得与匪区通商互易,凡是胆敢向匪区运输、囤积、购买、贩卖军需用品和医药用品之人,严惩不贷!”
闫国民表情漠然,“通敌叛党,罪无可恕,这是委员长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通融了?”
“不能。”
闫国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冷不热的笑了笑:“你们这些小姐少爷平日里骄奢淫逸横行无忌,须知这里不是你的大上海。看在你我昔日同窗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如今赤匪是委员长心腹大患,不要和这些人走得太近,免得引火烧身。”
“我引什么火,烧什么身?”
“你再为乱党来求情徇私,我就只能怀疑你对党国的忠诚了。”
“呵,闫上校真是铁面无私,秉公执法!”萧瑜怒极反笑:“北平城里人人尽知我和廖三哥是青梅竹马交情匪浅,当年大革命时我是广州陆军军校长洲三期女子队队员,魏若英华永泰是我的教官,陈胜男沈霞是我的同学,我是不是也有通敌叛党之嫌?你是不是要抓我去拷问?用不用请我小姨姨夫亲自去你调查处的大狱里来保释我?!”
闫国民丝毫不为所动:“当年在广州的时候,你就和那些人走的很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瑜,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闫国民,你别太过分!”
萧瑜拍案而起,指着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只见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嘴角隐隐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好了,一切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
萧瑜一愣,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闫国民合上怀表,抬头看向她,轻描淡写道:“就在刚刚,临时特别法庭已经对第三批涉嫌通匪的罪犯进行了审判,现在应该已经在执行刑罚了。”
“什么刑罚?”
闫国民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