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_作者:夕淮(101)

2019-06-15 夕淮

  这仙人身后却有一阵嘈杂,这药童认出声音是家中小公子,楚思进,这仙人听见楚思进的叫嚷声,又转身出去,按照他的指点,登上小楼,楚思了就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书,一手正拿起茶杯,见他来,眼珠子朝身后的方向转了转,心中可不如面上这般闲适,此时楚思了心中暗道,’当真来了?这离魂症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毛病?’

  活阎罗一入室,便朝床边走去,一碰戚梧桐的手,冰冰凉凉,根本摸不到脉象,他撩开棉被,解开戚梧桐的衣结,将她翻过身,面朝下,背朝上,将衣裳拉下,戚梧桐的背脊敞了出来,楚思进见他此举,忙着别过头,但楚思了与他的心境不同,他看见这少女的胴体,看的不是细滑的肌肤,而是背心上方,正对这心房的位置,一块巴掌大的红色淤血。

  活阎罗将戚梧桐的衣裳退至腰处,楚思了一脸困惑,戚梧桐的整个背脊布满血丝,血丝皆是从那块巴掌大的淤血处散出的,那样子就像是盘根错杂的古树根须。

  活阎罗从怀中掏出银针,先入背脊心俞、命门两穴,又入脑后风府穴,再是神堂,大椎,落下九针,打通其督脉,最后两针落在肩头云门穴,将她身上的阴冷之气散出,撤针后,先搭手腕,未摸见脉,再摸脖颈,这脖颈上有微微的脉象,依脉象,戚梧桐有中毒之兆,但有人为其解毒,手段也算是高明,只是以毒攻毒这样的法子,两种毒素在体内相消,相抵,是需要一些时日。活阎罗对楚思了还算是了解,他精于麻痹经络的药物,这害人性命的□□素来是不屑一顾,下毒的不会是他,解毒的也不像是他。

  见活阎罗迟迟不动,楚思了走上前,往戚梧桐脖颈上一探,不由叹气,心道,自己真是有些迟钝,这人是从江有汜那里带出来的,既然不是江有汜的女儿,那就不可能有她那一身毒功。

  好在江有汜的这个毒,他早已见识,要解倒也不难,但他不打算出手,他就想看看这活阎罗要如何处置。

  活阎罗朝楚思了道,借药舍一用,抱起戚梧桐下楼。

  药舍内的药童见仙人去而复返,手里头还抱着那个昏睡多日的姑娘,听仙人吩咐,去准备一个浴桶,烧上热水,药童也顾不得手中的兔子,就跟丢了魂似得任其差遣。

  一出门撞上了楚思了,这才回过神,楚思了只说了一句,帮着先生。

  配麦门冬、暑豫、龙胆、奄闾子、通草、蠡实等药,熬水,让戚梧桐浸泡其中,足十二时辰,其间背脊上遍布的血丝,一点点消退,原先巴掌大的淤血,也消至一个绿豆大小,远远看着就像一颗红痣。

  活阎罗为戚梧桐换上干净衣服,抱着她回房,此时戚梧桐的脉象已恢复平稳。

  楚思了见状,让活阎罗到他院中聊聊。

  二人谈论起戚梧桐的病情,活阎罗问道,楚公子给她下了什么?

  楚思了也不隐瞒,直言道,“多年来我以曼陀罗炼制麻沸,无意间提炼出一物,将其焚烧,它散发的气味,会使人经络麻痹,轻者,四肢麻痹,五感消退;重者嘛,我虽未遇见,但依我推断,将会昏迷僵死。”

  活阎罗冷冷应道,“正是如此,她体内毒素未尽,经脉一旦闭塞,毒素淤积,再加之你的药,双管齐下,岂有不死之理。”活阎罗喝下茶又道,“只是要治并不困难,任脉,阴;督脉,阳。阻阴而通阳,让其内力贯通,解毒必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她身子有些特别,用药,不易直接入口,莲露早已渗透在她五脏六腑之中,只是此物属阴寒之物,入体则藏,由外力催动,是最佳。”说到此处,活阎罗顿了顿,沉声冷眼,道,“医理,你我说说无妨,只是这人,你不要再碰。”

  活阎罗此人冷言冷语,楚思了是早已习惯,但此时他说的这句,隐隐透着不悦,这是为何?后加以琢磨,问他二人是不是十分熟络?

  熟络?活阎罗没有答他。活阎罗为了离魂症,年年都要去淮阴看看,想来,看了有十年罢,是前两年起才不去的。

  之后几日,活阎罗每日到了时辰就去为戚梧桐施针,活阎罗与戚梧桐相交本就是隐瞒了身份,再说两年前,他下了决心不再见,就打算在戚梧桐转醒前离去,谁能想,戚梧桐早了一日醒来,二人,四目相望,戚梧桐看见了他,但慢慢移开视线。

  活阎罗心中一惊,从前戚梧桐看的眼神是那般纯真明亮,而这一回,却如此黯淡无光,几日这活阎罗细细查看戚梧桐的身子,也从他那两个劣徒口中获悉她受伤一事,知道她一趟离家,吃了不少苦头,便坐到她身边,问她哪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