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鸾面色渐好,铜雀也能再站起来,三人决定尽快上路,到葛家庄再做打算,大概又走了一个时辰,三人终于看到一个茶寮,他们到时,一拨人正好动身,腾了张桌子,三人刚坐下,小二上来招呼,殷红鸾道,“麻烦小二哥先给我们三杯热水,要刚沸的。”
茶寮简陋,一字排开的四张四角方桌,几条长板凳,炉灶直接砌在角落,炉上三个大铁壶呼呼冒水汽,茶摊上就一老一少,像是父子在店中端茶倒水。
殷红鸾将药粉倒在三个杯中让戚梧桐与铜雀服下,戚梧桐摆手道,“我并无大碍,倒是你们究竟中了什么毒,怎么中得。”
殷红鸾搁杯道,“昨夜那个男子,身上带着个香囊,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名贵香料,这才记起,那味道是练蛊毒时用来控制毒虫的香,是我大意了,好在莺姐早有准备,不然得有十二个时辰昏昏沉沉。”殷红鸾仍是问戚梧桐无事,戚梧桐断定自己无事,两人皆陷入沉思。
铜雀一直默在一旁,见二人失神,推敲道,“会不会是那人去拿酒时将香囊取下,梧…师兄才安然无恙。”
殷红鸾一时也记不清那玄衣男子取酒后香囊到底还在不在身上,但铜雀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约莫一盏茶,殷红鸾和铜雀不再头晕乏力,见戚梧桐心不在焉对着炉灶发呆,便也顺眼瞧去,这一瞧,瞧出了门道,灶上的几只铁壶,光从空壶落地的回音判断一支少说二十斤,再灌上水,这一老一少,皆是单手提壶,在四张桌与炉灶间奔走,额头上虽渗着汗,但呼气有条不紊;再看炉上的烧着的铁壶,被炉火烧得通红,而两人皆徒手取壶,横练功夫可见一斑。
戚梧桐横扇拦住老者,问此处离葛家庄还有多远?
茶摊上的老者停下脚,看了三人一眼,道,“看几位必是初来乍到,这已是葛家庄的地界。客官找得该是问剑山庄。”戚梧桐将头一点,那老者攥着抹布的手直指对面山头的一颗松树,“几位瞧,那松是迎客松,你们到了那松树边,往下一瞧,就能瞧到问剑山庄。”戚梧桐又问,到那松树的路又怎么走,老者转头指向茶寮后,他们来得方向,“就一条道,客官一会儿还从那往下,绕个弯,穿过林子就到。”
殷红鸾接口道,“老人家,你这摊子地方选得好,生意更好,来来往往,就没见停,灶上水都要来不及开了。”
老者笑道,“糊口、糊口。几位要没其他事,老头忙去了。”
三人朝他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一来是想多休息片刻,二来是想瞧瞧来得都有那些江湖人物,但坐了好一阵,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来来回回几趟,也没看到一个上得了台面,猜这些人八成是自己上门求问剑山庄赐剑,并非是来观琴的’同道中人’,喊了声结账,搁下银两,跃上马背。
三人依照老者指的路进了树林,跑了半个时辰,仍在林子里转悠,’吁’得三声起,三人先后勒马,铜雀最先道,这林子有古怪,那老人家说往返只有这一条路,可他们前边走了那么些个人,居然一个也没瞧见。
殷红鸾夹着马腹,马儿走了几步,应到,“怪?不怪,方才茶摊上得老者不是为我们引见了迎客松,想来这会儿,是要见留客’松’。”
铜雀四下看看,眼前虽是一片树林,但不见一棵松树,便问,“留客松在哪,我怎么没见着。”
戚梧桐收回四下张望的目光,让铜雀站高些就能见着了。
铜雀闻言,纵身一跃,踩上马鞍,直上几仗,再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双脚互蹬,升得更高,眼看便要冒出树林,林中哨声响起,一大群鸽子从林间涌出,她身子不稳,一头栽下,戚梧桐将手中折扇掷出,铜雀借力翻了个跟斗坐回马上。
折扇落回戚梧桐手中,她笑着同铜雀道,“瞧,这不就见着了。”
铜雀顿时焕然大悟,原来这’留客松’不是棵树,而是个人,因名字中有个松字,在江湖传来传去,便传变了样。
哨声停下,林间又恢复了死寂,不多时,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说到,“小老儿老眼昏花,不知客人从何处来?”
殷红鸾正欲报上家名,戚梧桐却将折扇拦在她面前,道,“皆说英雄不问出处,若我出身不好,葛家庄,是否不接我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