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鸾心道不妙,却听戚梧桐道,“江庄主输了我一样东西,想必这位姐姐也是听说的,望乡遥哪怕是找着了,也是要待江庄主研读之后才会给我的,我不妨直说,望乡遥有或没有,对我并无深意,寒月刀我也无意要取,这位颜姑娘要给你不是不行,但人家既然开口求了我,我是断然不可失信于人,打败姐姐的功力我尚且不足,不过代她了断,举手之间而已。”
那远远的声音道,“姑娘果真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还是自持有凤仪山庄这么个大靠山,便目中无人。”
戚梧桐觉这话听着耳熟,笑道,“世上之人千千万,目中无人的又岂止我一人,难道他们个个都拿凤仪山庄做靠山,凤仪山庄又不是善堂,四处施粥送饭,我家老爷更不是那般善人,我应下的,自然是我一人担,姐姐无需顾忌,若是不愿行这个方便,非要玉石俱焚,我也无话可说。”
又是一阵笑声后,那人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姐姐,我便是长辈,长辈以暗器伤你,确有失身份,便给你十二个时辰,明日亥时一过,他三人便会去捉你三人,三人对三人,我绝不出手。”殷红鸾朝戚梧桐看了一眼,纵身带着颜如玉翻上屋顶,那人赞了声,“好身手。”见戚梧桐未动,问她怎得还不走?
戚梧桐道,“六月十八,姐姐可曾到问剑山庄。”
那人道,“未去。”
戚梧桐不再多问,这才飞身离去。
夜未央与风千帆也如约没有追她,面朝湖岸方向,问道,“晚晴要活的,若是半路给弄死了,我们可如何交代。”
那人笑道,“我自会与她交代,你们不过是依我之令行事,她不会怪罪。”
殷红鸾一面带着颜如玉,一面想着躲避的法子,她最是了解戚梧桐,她必定是没有考虑到深处,若不带着颜如玉她二人的功力还能脱身,想到这她看了看颜如玉,这才发觉她身上冷冰冰的,殷红鸾心头一惊,想着不是死了罢。赶紧探探她得气息,鼻息尚存,殷红鸾才松了口气,又迟迟不见戚梧桐跟上,放慢了脚步,传出书信,暗暗道,“千万得赶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戚梧桐总算是追上了殷红鸾,三人汇合不多时,颜如玉也转醒,问她们现在何处,殷红鸾道,“天亮便能入舞阳河。”
二人在颜如玉的指引下住进了一户形似义庄的荒宅,宅子的中门只余下半扇,其余的那半边也只是悬在门框上咯吱咯吱响,兴许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刮下,宅子里头有股霉味,腐臭味,叫人一嗅便作恶,戚梧桐拖着一只伤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脚下黑漆漆的也分不出是泥是土,滑腻腻的,她走起来不大顺畅,’咚咚’的几声走在前面的殷红鸾提着罗裙想去瞧瞧是什么东西给她踢着了,一看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不动,戚梧桐上前在她肩上一拍,却听她尖声’啊’了一叫,也吓了一跳,问到,“做什,见鬼了不成。”
戚梧桐只见殷红鸾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欲哭无泪的模样,像是中邪一般,她往地上一瞧,顿时也傻眼,原来方才被殷红鸾踢到的是个烧乌漆抹黑的头骨,而这地上仍有不少,不光光是头骨,几乎全身的骨头都有,看仔细便瞧出是完整的尸骨,只是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里头,而那地上黑漆漆滑腻腻的东西亦非泥也非土,而是尸油,这些人死后就这么曝尸于此地,戚梧桐越想越觉恶心,忍了又忍,最后仍是扶着桥柱吐了一地。
殷红鸾突然全身一震,问道,“难道…难道这是筱河别院。”戚梧桐乍一听觉得这名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在何处听过,殷红鸾,道,“你可记得半年前,我到湘西查铺子,半道就回庄里。”戚梧桐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想着半年前可久的很,殷红鸾怕她想不起,便道,“那时湘西一带发生瘟疫,这一带的水路,旱路几乎封死,这筱河别院全庄子的人最先染病身死,所以这尸体才会这么烂在地上没人敢收,后来当地府衙干脆将病患都赶到此处,一并烧死。”
戚梧桐一听轻咳两声,吐了口气,道,“颜姑姑,颜大姐,你这是要拉我二人陪葬。”
颜如玉摆手道,“二位姑娘莫怕,这庄子到处是被烧过的痕迹,他们的尸体都已腐朽,不会再有事的。”
殷红鸾叹道,“你懂得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