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只有他们二人,秦姜白是女人,还有手伤,他怎么可能不站出来?
他认真道:“我力气比你大。”
这是唯一的优势了。
秦姜白弯着腰,回头挑了下眉,像是在无声地问:“是吗?”
很快,连胜就被打脸了。
眼前的女人非一般女人,展现出了惊人的臂力,且动作娴熟得操作着,很快就将车身顶起。
地上的积雪已经凝成冰,而她就这样躺下,钻进车底,开始修补油箱。
因为考虑到适应各种温度,加之赛车内有空调,所以车手的赛车服只是春秋季的厚度,并不能抗住现在的温度。
虽然秦姜白也自备了羽绒服,但穿上笨拙,根本不能做维修的事。
天寒地冻的天,她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往雪里躺,往车底钻,也不怕污渍弄脏了脸蛋与头发。
她做起这些事时,没有一丝困难的表情,就好像在做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连胜杵在原地,眼中似层层云絮涌动,眉间的寒意比这冰雪还要凝重。
她拒绝他的帮忙,并不是逞能,而是她真的不需要,甚至做得比他更好。
正是因为看到她娴熟地修理油箱,那想要帮忙的心,如同千斤顶一样无处安放,令连胜倍感失落。
以前的她不也是和他一样养尊处优吗?
他不知道她一直如此能干,还是被逼变成了这样,但他能肯定,从前的小尾巴真的已经不再依赖他了。
如果她是个喜欢金钱的女人,他可以一掷千金讨她欢心。
如果她是个外貌协会的女人,他自认颜值足以征服对方。
如果她是个小鸟依人的女人,他也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她都不是,她有钱,有颜值,能力强,他有的她都有,她什么都不缺,所以他什么也给不了。
他突然产生出了一种绝望的念头——自己对她毫无价值了。
暴风雪呼呼地刮在他脸上,冰冷透骨,寒至心上。
……
没多久,秦姜白就钻了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裂口太大,用胶补了点,但还是漏。”
说这话时,有点愧疚。
是她执意要前进的,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下好了,他们被困在暴风雪中,车还漏油了。
这时候忏悔与指责都没什么用,连胜拿出了手机,准备叫救援车队,然而一看屏幕。
完了,没信号。
他抬起头,眯着眼望着满头大雪,提议道:“不如路边等等,看看有没有过往车辆。”
但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雪这么大,视距不足五米,根本不能驾车。
就算是救援车都没法来施救。
二人坐进车里,至少车内还有空调可以吹。
不需要开车了,秦姜白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从刚才一连串的事件中晃过神,冷静之后,手臂便传来了令人痉挛的疼。
她还是太要强了,本就扭伤了筋,方才那一波用力过猛的操作,等于是把那根筋再扭一次。
连胜突然开口:“你把左手伸过来。”
秦姜白道:“干嘛?”
连胜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她,“宁可咬牙忍着,也不肯在我面前示弱,秦姜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前半句是愤怒,后半句是心寒。
秦姜白一怔,望向他,只见对方目光炙热,眸里闪动着火光,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他的傲气在经历了刚刚一切,已被抹去了大半,认识到自己在她面前连一点价值都没有,还有哪里来的骄傲?
秦姜白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别扭地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二人被困在这白茫茫的混沌中,狭小的空间最容易滋生出暧昧的情愫。
她此时的心就像一池被他搅乱的春水。
连胜这一回算是低声下气了,“给我看眼好不好?”
秦姜白紧抿双唇,沉默了半晌后,她微微转身,仍是不愿意转头看她,像只高傲天鹅似的,伸长脖子仰着头,然后把左臂伸给了他。
在对方手指触到她手腕时,肌肤上传来的温度令她紧张地轻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
连胜没有逾礼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袖往上推了一截。
一块触目惊心的红肿印在纤细的小臂上。
他动作停顿,目光沉了下去,像是发泄得将她手腕往左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