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了,实话说,有些厌恶。
伤感的其实都在少数,人已死,尘缘未了。
程文,顾丽的照片被拥簇在花朵中间,都是一脸微笑。
照片是黑白色,看着却一点都不伤感。
程灿看着过往的人,一片黑色压云似的,突兀地,心中有些后悔。
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境,父亲,母亲真的离开了她的世界。
他们已经逝去。
葬礼过后。
纪泽阳送完最后一波宾客,才有时间去寻找程灿。
他返回大厅,只是一刻的功夫,女孩儿已经不见。
工作人员在打扫地面。
他拉过一人询问,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尽头是一个楼梯间,蓝灰色的门半掩。
他站在门口,尽量放轻脚步。
里面有隐隐约约地啜泣声透过缝隙床出来,压抑地,哭泣声像一个小奶猫。
断断续续。
他未敲门,站立许久,都未动。
身侧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镜,从这里可以看出外面走动的人群,穿着黑衣,有人肃穆,有人微笑。
众生面貌,不尽相同。
终究还只是个小姑娘。
“纪泽阳?”
许久后,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哭的太狠,声音喑哑且闷闷。
他没出声。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他抿了抿嘴角,伸出手试图推开门,才发现后面有阻力,推不动。
“你别动,就站在那里。”程灿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我眼睛都是红的,一定很难看。”
他就不动。
门被敲了几下,“你说句话,出点声。”
“不难看。”
里面静默几秒,才传来一声噗嗤轻笑声。
她说,“纪泽阳,你这人真逗。”
他侧身靠在门柱上,看着窗外,笑了笑。
“是吗?”
她肯定回答,“是的。”
他只是笑。
也许是悲伤之下,真人性情总会有所露出,不像第一次表现得那般疏离,小姑娘对他亲近许多。
可能是相处几天,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一种平衡。
最终选择的墓地是郊外的一座山,下面有水,听人说风水好,价钱也贵。
程灿不缺钱,给程文夫妻两个选了个好碑位。等亲自把骨灰盒放下去,石板盖上,她终是没忍住,泪水流了满脸。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石碑前摆放了菊花和其他的花卉。
顾丽爱美,最喜娇艳的花朵,她买了许多堆砌在周围。
下山上了车,泪水被风干,脸皮发紧的疼。
她揉了好几下。
纪泽阳打开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我不渴,你喝吧。”
纪泽阳把水塞到她手中,“洗脸。”
“哦。”她反应迟钝,“谢谢。”
路边都是杂草,她随处找了一位置,附身捧着水往脸上浇。
纪泽阳站在车边,没上车,手里拿着一包纸巾。
她的脸还是湿漉漉的,下巴还滴着水。
接过纸巾,程灿声音有些嘶哑,她低声道谢,胡乱地在脸上擦拭。
纪泽阳看着她粗鲁的动作,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回到公寓。
沈年一个人沉默走出房间,锁上房门。
背抵着床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头埋在其中。
这样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纪泽阳是位善解人意的人。
一下午都没有主动来打扰她,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舔舐身上的狼狈。
到了傍晚,他才过来敲门。
她从恍惚中惊醒。一下午的蜷缩,让整个腰背都是胀痛的。
“出来吃晚饭。”
她应了声。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热水浸湿毛巾好好得把眼睛敷了敷。
餐厅里没有人,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一荤一素。
她向里面走,厨房传来声音。
男人穿着衬衫黑裤,趿拉着拖鞋,手里拿着两双筷子,两个碗。
衣袖半卷,领口解开,额角的碎发都塌拉下来。
十分居家休闲。
程灿十分不客气地哇了一声,表示她的惊叹。
她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清蒸的石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