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有之,急着表忠心投诚有之,愤怒有之……
裴子祐冷眼看着这帮人的丑态百出,命运真是奇妙啊,十年前他不过是个逃难的灾民,靠着啃树皮吃观音土才不至于死在乡野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给个士族大官当个仆人,哪怕卖身卖命,能吃饱就行,十年后这些人当时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贵人,却要跪伏在他的脚下。
贵人吗?世上哪来什么贵不跪的,不过都是爹娘生的,都是人,甚至有些连人都不如罢了。
面对这些的种种情况,裴子祐早就已经接到苏溪那边给出的大致应对计划和实行政策,剩下就是他自己要看着具体处理的事情了,目前苏溪的主要精力并不在这上面。
南渡之战。
晋朝在商水南边,与苏溪有着中原最大的一条江,商水的天堑之隔,历年来,晋室也是凭借着这条大江,安居南地。
此时已然离入冬不远,而古代打仗也多是秋季开始,最不济也要等到来年开春,因此,晋朝方面虽然知道与苏溪必有一战,但是并不认为现在就会打,王源忙着与个地方势力达成统一,他虽然占据了中央,但是并不能服众,此刻也只是勉强在外来的压力下堪堪达到统一,因此在探子打听苏溪那边没有大动作的消息后,大家开始为明年开春之战各地派兵多少,粮食供给,带领统兵的人选这些问题争执起来。
而苏溪,早已决定在冬季发动突袭。
过冬的种种困难都被想到,后勤的供养配给绝对能保证上,棉花的大面积种植使得棉衣迅速的普及开来,这次也是准备的足足的,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苏溪手下的这些兵都是北方人,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抗冻是绝对比南方人强的,最关键的是,苏溪这些兵都是旱鸭子啊!而商水冬季会结冰。
扬长避短,非要和这些南方人在水里扑腾,比谁会打水战吗?
苏溪当然不会干这样的事。
河古渡。
这是商水的下游,水流平缓,几十米的两岸河道窄而平,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古渡口存在,因此也是晋朝防守的重地。
清晨,此刻江面上笼罩着茫茫的大雾,浓雾遮天,伸手远一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牛春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窝在瞭望亭上,心里暗骂着,狗娘养的典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换班,就知道偷懒,你做初一不要怨我做十五,给老子等着,下回看我怎么折腾你。
炭盆里的炭早已燃尽,只有些零星的火星,也很快泯灭在凛冽的寒风中,但他还是伸出长满冻疮的手,妄图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你大爷的可算来了,又去东街的花娘那里了吧,快快快,有热的茶水没有,给我来一碗,冻死我了。”
瞭望亭上有震动传来,隐约间一个人影上来,三两步窜到他跟前。
“你…唔…”牛春刚想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待看清来人,一句你不是典忠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捂着嘴划破了喉咙。
冒着热气的鲜血从破口出一股股的喷出,这一刻他突然感觉浑身温暖极了,身、体轻飘飘的,他的眼睛还大大的睁着,意识却渐渐模糊。
有敌袭……
来人在解决目标之后,又迅速奔赴下一个据点。
已经结冰的江面上寂静的听不见水流之声,薄冰处被破开,铁锁横船,一条条由船连在一起的浮桥被搭起,轰隆声渐起,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去。
……
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多大悬殊的战役一方人心涣散,另一方却蓄谋已久,因此在成功渡河以后,苏溪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遇到多少有力的抵抗,又加上苏溪使用建造的各种新式武器,短短半月而已,就已经攻破到晋朝的现在的都城建康城下。
却说那晋朝原本的东海郡王,现如今杀死晋朝皇帝的王源就在建康城里,在如今晋朝各地均被苏溪攻下的情况下,明知大势已去或许是知道自己哪怕投降,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此在临死前疯狂了一把。
在苏溪的队伍花费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攻破了建康城后,就见到了原本应是帝都繁华之地的建康城里现在的惨状。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进公卿骨,
晋朝新建了几十年的都城建康完全已经是个半废弃的废墟了,在王源叛乱时它被攻开过一次,而后,在苏溪到来后,它又被王源的疯狂折腾了一次,苏溪所见到的建康,遍地残骸,烽烟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