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已至此,在说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知道你心有怨愤,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儿以去,我如今也到了时候,最不放心的,还是…那两个…孩子,他们两个,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善待他们,有他们两个在,无论如何,咱们宋家不算绝了户,待我孙儿长成,也可以为你支撑门户,你是…他们的母亲,他会……孝敬…你……的。”
费力的说完这一段话,宋祁已经开始喘着粗气,他把外面待命的人都叫进来,开始跟苏溪交代宋家的各项事情,等到了后面,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神涣散了。
“祖父,您别说了”宋钰宋茜揽着他的胳膊,哭声不止。
“您会好起来的,等您好了,孙儿在陪你说话。”
“孩子……”宋祁抬起手想要摸摸宋钰的脑袋,最终却无力的垂下。
他的双目圆瞪,嘴巴张着,身体干枯如朽木,现在他终于熬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气血。
“呜呜呜……”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哭声,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做样子,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尽数淹没在这哭声中。
大门紧闭,昔日繁华的宋府接连办两场丧事,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无尽的萧索笼罩着这座府邸。
孤儿寡母,难免不被有心的族人惦记,幸而一方面有宋祁留下的人脉关系,另一方面还有苏溪娘家的看护,倒也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上门来。
重孝在身,宋府闭门谢客,只是宋钰看上去沉闷多了,整个人也多了股沉郁之气。
苏溪为着接连的丧事忙碌不已,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宋茜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让母亲看看。”
昔日活泼开朗的宋茜变得畏畏缩缩,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躲闪着苏溪的亲近。
“夫人,大姑娘就是这性子,不爱亲近人而已。”她的奶娘讪笑这解释,想要上前阻拦苏溪的靠近。
“放肆,夫人是她的母亲,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拦夫人亲近大姑娘。”秀文直接上前呵斥,发生那么多事情,这丫头的脾性也变得越发泼辣。
“夫人,你看。”秀兰将宋茜抱过来,挽起她的袖子对苏溪说。
只见原本雪白如藕粉般手臂上,竟然多了一道道红肿的印子。
苏溪顿时大怒,她使人将下人都唤来,命人把伺候宋茜的下人绑了跪在院中叫人看着,又唤来神情恍惚的宋钰。
“这是怎么回事?”
宋钰看到妹妹手上的伤痕,顿时向苏溪望去,眼里带着质询。
“怎么回事,你自己不会看。”
“我倒是想知道,大姑娘的东西,怎么会跑到你们屋里了。”
苏溪命人去抄下人们的住处,结果翻出来很多不该有的东西。
“夫人明鉴,这是大姑娘赏给奴婢们的,大姑娘,您说是不是。”奶娘拼命挣扎,想要宋茜给她说句话。
然而,证据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苏溪也不想手上沾染血腥,直接唤来人牙子,将那个奶娘一家直接发卖,剩下那些伺候宋茜的下人,也都打了一顿板子,调往别处。
这样一整清,府上原本散乱的人心顿时一肃。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你要是自己立不住,又拿什么保护你的妹妹。”
苏溪神色淡淡,说的话却一下子把宋钰惊醒。
其实苏溪又何尝不是被惊醒呢,接连两场丧事,人命就像早晨的朝露,顷刻之间,说没就没,给苏溪带来极大的震撼,也让她明白,这是属于她的真实人生,她是这其中的参演者,而不是一场游戏或是过客。
可是现在明白这些已经晚了,或者说就算一开始她就慎重对待又有什么用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一些超出时代局限的见识外,她又比原先的那个选择自杀来反抗的少女强到哪里去呢?
苏溪是个比较冷静的人,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就这样走下去,至少她现在有吃有住,有人服侍,现在还能当家做主,做个富贵夫人,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安排好各种事情,苏溪就将宋府就闭门谢客,守孝期间,怕沾了晦气,是没有人愿意来往的。
三年孝期很快过去,宋钰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美少年。
“这些年你的用功我都放在眼里,然而读书不仅要看自身的努力,还要有名师指导,咱们家请的先生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前些日子我给你舅舅去信,帮你得了一个崇阳书院的名额,你收拾收拾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