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白色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在绝境当中，给了人希望，又最终让其破灭了。
游魂三千年，苏妲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不断流逝的时光也缓慢地将从前的记忆掩盖。
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下去，直到宇宙的尽头。
可那只傲娇的小奶喵出现了，像是一道光，冲散了无尽的黑暗和孤寂。
打从系统正式跟她缔结契约的第一天，苏妲己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系统所说的完成所有任务之后的那个愿望，也不一定会真的实现。
可她还是答应下来了。
一个人飘荡，没有人可以说话，也完全没有盼头的日子，实在太寂寞，有个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在，虽然吵，但却让她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还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就连这最后一丁点的希望，都不存在了。
压抑悲戚的哭声，在小小的云朵上盘旋不息，闻者伤心。
可那个有着湛蓝色圆眼睛的小奶喵，却再也没有出现。
就连得意地跳出来嘲笑一下她，都没有。
苏妲己原本以为，漫长的时间会冲淡一切，让她忘记那些古老的记忆，直到彻底想不起来。
可她错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声“小狐狸”，就将她用力埋藏了几千年的所有回忆，都重新破冰而出，鲜活地跃然眼前。
该忘的忘不掉，不该记得的，却牢牢记得。
苏妲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肉身死亡的时候，就跟着一同死去。
这一场灵魂的永生，反而成了对她最大的一种惩罚。
*
苏妲己趴在那不知道哭了多久，像是要把这几千年的泪都流干了，彻底哭死过去似的。
一向妩媚妖娆的狐狸眼已经红肿充血地几乎看不清东西了，隐隐约约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飘了起来，像是过去这几千年那轻飘飘没有重量的魂魄一样。
是又要重新进入漫无目的，又没有止境的流浪中去了吗？
苏妲己失神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朦胧的眼前飞速闪过一阵光怪陆离的场景，就跟超快放映的ppt似的，她一个也看不清，一个也不想看，只是被晃到眼晕。
就在她自虐一样，想要被强烈的光线闪到晕厥，麻痹自己的时候，一直变幻的画面却突然停了下来。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消失了。
“叽叽喳喳。”
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鸟叫。
鼻尖有树木青草清新的气味浮动，当清浅的微风吹过的时候，还会带来甜蜜的花香。
郁郁葱葱的鲜绿色填充了视线，昭示着她现在是在安静的森林里。
但是苏妲己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漠不关心。
她此刻，心如死灰。
整个世界，天与地，在她眼中都是黑暗的。
没有什么能够再让她重新燃起生的意志。
直到……一片翠绿的眼前突然晃过一抹突兀的白色。
是他？！
苏妲己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
模糊的视线中，确实有纯洁的一缕白。
但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第864章 九尾
纯洁又耀眼的白，一直都是世间最奢侈的色调。
在人类的眼中，从古至今，只有富庶的那一票人，才能肆无忌惮地用上这种极易被弄脏的颜色。
而在兽界，更是稀有。
因为这突兀亮眼的白，会让它们最早地暴露在掠食者的眼中，极易夭折。
苏妲己在自己长长的狐生当中，只见过一只白色皮毛的狐狸。
那就是，她自己。
她好奇地凑过去，想要好好见一眼这只跟自己长得非常像的同宗，可没想到，它身后那高高扬起的尾巴，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这只白狐狸，竟然有九条尾巴！
“不！这不可能！”
那九条尾巴，就像是九道惊雷，直直地劈在苏妲己的头顶，让她震惊到灵魂震颤。
脑子里回响起几千年前，族中最年长的巫师奶奶摸着她的头说的那番话。
“狐有九尾，乃天命之神兽，万年不出其一，老祖宗们活了几万年都没见过，还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我临到老了，有幸见到一回。”
那时候，苏妲己才刚出生一会儿，奶萌的小白狐眨巴眨巴水润的跟葡萄似的乌眼珠，听不懂巫师奶奶的意思，只知道她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张脸上满是愁苦，沧桑的眼里像是有浑浊的泪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