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是她自己叫出去的,她当然知道是不是在偷懒了。
林年摇了摇头,小二误以为她是觉得另一人不能留,欢天喜地地冲林年拱了拱手,到楼上去洗东西去。
不久后,扮成食客的小二从后门回来,轻车熟路顺着小道上楼,见到林年便道:“掌柜的,我去了那味芳斋。还真别说,味道变得厉害,完全不像是一家酒楼的口味。”
林年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他那家有出什么新的招牌菜吗?或者别的什么招揽人的手段。”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酒楼的生意下降,和别的酒楼有着巨大的牵连关系。味芳斋在这条街上占据了多年上风,当然不甘心把第一酒楼的位置让出去,做些手段再正常不过。
果然,小二把他知道的东西一连串道出:“他们卖了好些天的低价菜,就为了招揽客人,可是客人们都被我们的菜拉走了,他们气不过,就想着仿我们的菜,然后用比我们更便宜的价格卖出去!”
“然而,我的菜谱都是自己改过的,一般京城菜也不是这个口味,他们怎么知道做菜的配料比重……?”
林年忽然闭了嘴,和小二对视一眼,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我们酒楼,有对方的人。”
偷菜谱的人,自然不会是她林年自己,也不会是账房先生,那位先生从来没踏足过她放菜谱的房间;也不会是面前这位店小二——陆光宗放在店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对家有牵连。
厨子们也忠心耿耿,一点异样没有。她给厨子开的价格,比别家高的多,她想不出来厨子会放弃她这么个东家。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二,刚刚上楼,还给林年上眼药的那位。
只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赖在别人身上,还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
林年想了想,想当面问他,又觉得这人一旦翻脸,恐怕落不着好。
陆光宗躺在床榻上,单腿屈起,长发在枕巾上散开,双眼惬意眯起。林年和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还颇为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年年就是心太软。”他翻了个身,睁开双眼,眼瞳漆黑透亮,随口道,“再在房里放两张菜谱,引他来看呗,”
林年有些忧心:“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也不好真的放菜谱上去……”
陆光宗干脆直起上半身,揽住林年肩膀,摘了她发髻上木簪,如墨云般的长发落下,在瘦削肩背上蜷起,被手指轻柔梳开。
“放个假的上去,不好就了嘛。”他语气颇似撒娇,手上动作倒是半点不停歇,拽着林年也一同躺下来,还拉了拉被子,把两人一同盖住。
说是这么说,但操作起来,疑点同样不少。
林年莫名其妙地散了头发,又莫名其妙地躺进床铺中,鼻尖是陆光宗清淡而好闻的气息,有困意慢慢涌上来。
“说是这么说的,但如果我真的弄一份假菜谱出来,人家不会做出来自己尝一下?别人又不是傻子……”她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陆光宗抱着自家年年,同样闭上眼睛。
虽然觉得人家毕竟是个做了多年的酒楼,总不会有这么傻的时候,不过这个办法用来揪出酒楼里的二心人,应该还挺管用,林年尝试着拟了一份新菜谱出来,提笔,想了半天,把其中关键调味改了改。
改完,她装作自然地提起纸张,吹了两下,晾在一旁的架子上。
正做着的时候,有人在外头发出响动,林年回头看去,是那个小二,见了她之后笑着问好,之后还探头探脑,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林年不动声色地洗了洗笔,把笔放回架子旁边,果然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掌柜的,您又开新菜呀!”小二热情地凑过来,看了看架子上新出炉的菜谱,“我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家的酒楼掌柜有您这样的天赋。佩服。佩服。”
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张菜谱上头,林年装作不在意地拿起菜谱,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
小二敏锐地捕捉了她的情绪,试探地问道:“掌柜的,您这……?”
林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之前想好的话提出来溜溜:“这不算是非常正宗的京城菜,虽有些京城风味,不过大部分都是我自创的。之前都没有尝试过这类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