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头,仅抬起手臂,把烧鸡腿塞进了后边人嘴里:“你去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别一只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的胃口哪有这么小,得要两只鸡腿才塞得满……好嘛姐姐,就开个玩笑,鸡腿就该是给姐姐吃的,只是光宗嘴里这只不方便给姐姐,就自己用了。”
陆光宗叼着鸡腿,笑嘻嘻地躲进了厅中。
林年叹了口气,还是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人留下来,难道真的是为了饱眼福,贪图那一身好皮囊?
怎么可能,她林年哪里是这么见识浅薄。
她一边想着,手下动作不停,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她手感也上来了,用菜刀也没有以前这么生疏了,刀光间,一条条色彩鲜艳的蔬果条从刀刃下滚出来,被水过后,倒进大锅里重新做味道。
不一会儿,两素一荤上桌,里头陆光宗也正好撩开帘子出来。
“好香!姐姐这是煮了什么?”陆光宗有些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啊是烧鸡的味道!”
林年看着他手上还没有扔掉的烧鸡腿和碎骨头,说道:“是你手上的味道。”
陆光宗扯着笑脸道都是些小事姐姐不要在意云云,去厨房中给林年盛了饭,再规规矩矩地抽了两双筷子,端端正正摆好。
林年坐下来,跟他说些打算:“我是有看见镇上竹篮子卖得好,所以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赚些钱来。”
“我就说这是个好办法。”
林楠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她把嘴里食物咽干净后,慢慢把一些想法说出来。
其中大概讲,先暂时用这些挣点维持家用的小钱,陆光宗干点农活,可以种些两三个月就能成熟的蔬果,收割后拿到镇子上卖钱。之后,等钱慢慢攒起来了,林年想在镇子上开一家酒楼。
“其实离开侯府不一定是坏事。”林年说着,她沉默额一会儿,道。“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她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只觉得束手束脚,压抑至极,衣食住行不用发愁,但要发愁别的,更可怕的东西:言行。
这里是偏僻的乡下小地方,对于言行,甚至是男女之别,都没有等阶分明的京城那般严苛,就算是陆光宗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在她家待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说什么,顶多林大娘叮嘱她打算再精细一点,毕竟两个人生活不比一个人。
而侯府可不一样,女眷全部分开,隔在后院里头,整日望不见天。要是和哪位郎君多说些话,估计就有谣言四起,其中可怖,一般人不得知。
林年之前习惯这些,虽然有些压抑,但还能忍受。只是现在到了这边,再想到那边的现状,不由得皱眉。
“况且,女人家开酒楼,在京城也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她夫家干的事情,不过叫个妇人在前面帮衬。”林年道,陆光宗夹起一块烧鸡肉,小心放进她碗里,堆在饭尖上。
“我不会这么想的。身为女儿,能开一家酒楼或是其他,必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我会敬佩她。”陆光宗轻声说道。
林年向他道谢,将烧鸡肉还给他:“还是你吃吧,毕竟马上就是春种,你的活儿可不少,得多吃些补充力气。”
这句话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陆光宗向隔壁林大娘和林大爷讨教一番后,扛着锄头就下了田,大半天过去,大概就歪歪扭扭插了一小块的秧苗。
林年站在田埂上,闭着嘴,不笑出声来,等陆光宗委屈地转过头向她寻求安慰时,林年一瞬间换了平静的表情,招手让他上来。
“你倒是上来看看你的成果,”林年弯起唇角,“就算我没见过多少人干这档事情,但你总归是其中最鹤立鸡群的。”
陆光宗上来一看,好家伙,说好的笔直插秧,硬是被陆光宗折腾成了波浪线,前边插上去的秧苗东倒西歪,后边有些做熟了,秧苗勉强能立在田里,但看那倾斜角度,感觉下一秒就要扑倒在田里救不起来。
别人插坏了秧苗,顶多是有一些歪斜,还不打紧;陆光宗插秧,那叫一个诗意,愣是把它干成了规矩的波浪线,左弯一条,右弯一下,甚至能称赞一声,这波浪画的齐整,好看!
可是这不是在泼墨作画,这是在插秧啊!
陆光宗嗷一声蹲下去,不敢抬头见人,林年站在他旁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最后她道:“没事,凡人第一次都是没法入眼的,做文章也是这样,种田也是这样,你不要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