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完全转过身来,有些好奇:“这么说,就不止你一个替身?那为什么不要别人上,而是跑这么远的地方,把你叫回去?”
陆光宗哪里知道为什么要“他”上而不是别人,随口编出的话,漏洞越来越大,于是脑子一转,推给仇家。
“因为之前得到一些消息,说有刺客要在游街的时候,要刺杀王爷,”陆光宗装的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天知道他哪里有什么替身,“因为对方对王爷非常熟悉,所以不能派长得不是很像的人。我和王爷长得最像了,年年你看,连这么近见过面的张大人都没有认出来。”
林年这下已经能确认了,面前这个总是装可怜,爱撒娇,爱插科打诨,就差在地上打滚的男子,就是那位传说中手握大权的摄政王。
这些话,就应该白纸黑字写下来,等以后拿出来给他看,估计要一头昏厥在地。
她单手支脸,如墨长发从指间划下,陆光宗心中揣揣,踌躇了一会儿,伸手去扶她发髻上的簪子,就算没有歪,也要装作扶正。
他扶了两下,见林年没有抗拒,又大了胆子,道:“年年,别说这个了,我们吃饭吧。”
对了,一切都对的上——那位摄政王拒绝了大小姐之后,有人传出消息,似乎问了侯府庶女的事情。问的应该就是她。
林年手腕一转,敲开他的筷子:“等等。”
陆光宗一顿,心脏又提了起来:“年……年年?”
林年注视着他还带些少年气的眉眼,心里有些疑惑,因为她之前曾模模糊糊见过那位一面,但气质明显不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食指敲了敲实木桌面,笑了一声:“我还没怎么正面见过那位摄政王,但我看你和他……有些不像?嗯,气质上不太像,你学一个给我看看?”
年年说的话,当然不能拒绝。
陆光宗犹豫了一下,慢慢挺起背脊,面容沉静,眉宇舒展,一下便陌生起来。林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完全是官场上沉浸出来的威严,将原有的英俊少年影子统统打散,只留下了成熟男人的轮廓。
然而维持了没两秒,立马破功,重新变成那个会嘻嘻哈哈的陆光宗。
他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在年年面前变成这样子。”
林年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学的倒是挺像。”
两个人一同在心里想道,学的就是自己,这还能不像吗?
这件事情就当是从此揭过,林年也没继续问下去,估计再往细节里纠缠,看陆光宗的脸色,估计能再说出更荒唐古怪的话来。
因此也就忽略了“为什么一个替身可以把自己的契纸赎出来”,以及“就这么大剌剌地跑在街上,真的不会被人认出来吗”这类基本是无解的问题。
陆光宗见林年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更加殷勤地给林年夹菜,试图把之前所有一派胡说的话全部用美食盖过去。
他给林年的碗里夹了好几筷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桌子对面早就没了人。
当下筷子尖尖一颤,问道:“张……张大人去哪儿了?还有阿田姑娘?”
林年姿态矜持地挑了两粒米饭,道:“当你说出摄政王三个字的时候,就被吓跑了。陆光宗,你可是吓跑了我的客人,要怎么赔偿我?”
陆光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认真请教自家年年要如何赔偿,林年当场笑开,才告诉他是自己让两位回避一下的,他才放下心来。
陆光宗抱怨一声:“年年总是喜欢欺负我。”
“欺负你什么,不都是你不说真话吗。”
“……年年!”
“被说中了,还不高兴了?”
之后,林年还装作对他的替身生涯十分感兴趣,问东问西,找了好些问题出来。
陆光宗说实话也不是,说谎也不是,一咬牙,闭着眼睛把自己的生活换了个角度讲出来,权当是给年年讲故事。
林年正坐在家里的木椅上,眼睛瞅了一下陆光宗头上摇摇晃晃的玉冠,睁大眼睛问道:“摄政王是真的像传说里说的那样吗?权势滔天?野心勃勃?”
陆光宗眼观鼻鼻观心,把林年话中的“传说”归结成民间不靠谱的话本小说,他组织一下语言,还试图不动声色地美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