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自招说得就是沙珏了。沙玥走上前,用指尖指着沙珏的鼻尖,“你还有脸说?给我在账房好好呆着!”
“别啊玥儿!你不看僧面看看佛面,拿小石子扔你的罪名还是我给他背着呢,你不能这么对你哥!”
沙玥怒极反笑,恨铁不成钢地说:“谁让你给他背了?再说这馊主意本来就是你出的,还有脸说你是我哥?哪家哥哥像你这么坑自家人?肖狗贼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恨不得把人抬到家里供着,你满肚子的鬼点子怎么不为沙家想想?看看你穿的是什么?我鞍前马后给沙家赚点儿银子全让你给败出去,我出门买串糖葫芦都要再三斟酌,你呢?花钱大手大脚,尽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什么用处?”
“一串糖葫芦算什么?”
“你自个儿算算,就算山楂和糖都是从沙家买的,本钱也只要一文钱,我买串糖葫芦却要三文钱,你自个儿算算亏没亏?再想想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儿低于五十两?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么多年你赚过哪怕一文钱吗?还覥着脸说一串糖葫芦算什么?”
“玥儿你走吧。”沙珏用力地点头,“我一定好好待在账房,你赶紧走吧。”
“……”
“你给我好好呆着。”
又想起昨夜的事,沙玥胸中的郁闷前所未有地大。
沙玥额上的伤口不深,几日后便痊愈。虽痊愈,却仍残留红色疤痕,她想起肖培风送来的春雪膏,轻轻涂抹在疤痕处,清清凉凉,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当日,肖培风一早就被孙闲乐请到王府,说是商榷围猎事宜。
春猎本已过,肖培风往年几乎从不错过,东晋帝为了庆祝他彻底安定边关,特意让孙闲乐与他商定时日,再进行一次围猎。经过一番考量,两人将围猎定在三月中旬,也就是十日之后。
孙闲乐派人进宫回禀东晋帝,又想起不日前,藩王入京一事,他试探地问肖培风:“你此次平定边关,东晋至少二十年可不再受战乱之苦,藩王却在此时进京,你怎么想?”
肖培风散漫地抬起头,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理所当然地说:“我能怎么想?藩王进京又不是为了抢我的饭碗,与我何干。”
“你就不怕父皇想削藩?”
“削藩?又如何?”
“削藩就意味着要削割封地,也意味着会有藩王不满,到时候镇压的人还是你,也就是说,你平定边关后还是不能闲下来。”孙闲乐负手立在凉亭边,他看着那片池塘,眼中翻涌的情绪,是一种既惋惜又凉薄的东西。
肖培风收起漠不关心的神态,眉头蹙起,语气低沉:“陛下太心急了,不该这么快挑起内部争端。”
“你压不下去?”孙闲乐惊讶地问。
肖培风摇头道:“内乱能压,百姓不能压。与外敌对抗,百姓有东晋护着,可藩王不一样,一旦与藩王大动干戈,谁也顾不上百姓。”
“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谁还顾得上普通人?”孙闲乐意味不明地说。
肖培风不认同,却无法反驳。
他看着风平浪静的池塘,心中默念着:削藩吗?
“那是何物?”孙闲乐指着池塘对岸道。
肖培风抬眸望去,只见青青浅草的覆盖下,一片白色的衣角露在外头。
他记得,那是玥儿落水的地方。
两人起身向岸边走去,肖培风弯腰将衣角拾起——是一件披风。
“这是……玥儿穿的。”在客房见到沙玥时,孙闲乐隐约记得她穿着这件披风。
闻言,肖培风眸光一暗,他蹲下身,用手拂开浅草,岸边青草茂盛,处处散发着春意,肖培风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冽。
岸边草地没有丝毫磨踩过的迹象,既然如此,玥儿如何会失足掉进水里?
但凡牵扯到沙玥的安危,肖培风就会变得叩桥不渡,谨慎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沉声问:“那一日,玥儿为何会留在王府?”
孙闲乐也察觉到什么,他神情严肃起来,回答道:“她在水盛诗林落水,被雪儿带回了王府。”
“有谁与她接触过?”
“雪儿……雪儿不会这么做。那晚王府人多眼杂,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锦绣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