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缓缓侧过脸，与邱燚目光相触，“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黑暗中，邱燚泪流满面。
“不说了，好困。”四火重新闭上眼，轻飘飘打了个哈欠，“睡吧。”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一瞬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正的一无所有。
次日清晨，闹铃像千万伏特的闪电骤然劈来，邱燚被劈得浑身一抖，刷地从床上坐起，茫然无措地张望了两下。
手机在书桌上伴随着突兀的起床铃嗡嗡震动着，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慌忙爬到床脚，伸出上半个身子去够手机，手指堪堪碰及屏幕。
关闭闹铃后，这狭窄的小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邱燚在这短暂的宁静中，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四火……四火人呢？
目光在这片方寸之地匆匆搜索了一遍后，邱燚的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寂寥简单的卧室一目了然，除了她，没有别人存在的痕迹。
邱燚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底往上蔓延，逐渐笼罩了全身。
窗外，远方地平线上正升起金光灿烂的太阳，天光透过浅薄窗帘透进来，影影绰绰地照亮整个卧室。邱燚在一片光影中，缓慢而沉重地蹲下身，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
只是梦……么？
门被突然推开，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邱燚同学，你干嘛呢？”
邱燚猛然抬头。
第3章
四火手里攥着锅铲，站在门口偏头看她，“我弄了点早饭，吃吗？”
这一刻很难形容邱燚的表情，似哭似笑，黑色的眼瞳中闪着薄薄的泪光，嘴唇轻微地张开，似乎要发出什么声音。然而须臾之间，她什么都没说，猛然向门口伫立的人扑去，紧紧地抱住。
四火没想到邱燚的力气能这么大，被对方的手臂紧紧锁住，肩膀脊背隐隐作痛。本想挣开，但听到对方压抑着隐隐约约的呜咽，心头一软，用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邱燚的背。
“怎么了？”四火温和问。
邱燚放开她，侧过脸，飞快地用手背抹着眼泪，压住瞬间涌上喉咙的酸楚，从齿缝中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没没……没没事。”
四火没有再追问，手掌顺着她的脊背往上，安抚地摸了摸她头顶，“吃早饭吧。”
邱燚乖乖地跟着她走，走到厨房门口，被四火叫住：“先去刷牙洗脸。”
“嗯。”邱燚转身去洗手间。
早饭很简单，清汤下面和煎蛋。邱燚却吃得很开心，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早饭过后，四火换了邱燚上学常穿的衣服，背上书包，要出门上学了。
天已经大亮，窗帘被拉开，晨光从占了半面墙壁的窗户外倾泻而入，照得整个房间明亮通透。高三上课早，这个时间出门，妥妥地会迟到。
可邱燚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四火，让四火没办法就这么转身离开。
她背光伫立在门口，脸庞笼在阴影中，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四火，仿佛是一尊没有声音的雕塑。
四火想了想，放下书包，大步走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机，指纹解开密码，找到拍照功能，“来，给我拍张照片。”
四火后退了几步，站在客厅中最光亮的地方，弯唇露齿绽开灿烂的笑容，手指比了一个yes的姿势。
邱燚咔咔连拍几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去上课，你在家也有任务。”四火凑过来看照片，挑了一张，“我喜欢你画的画，所以你帮我画画像吧，我放学回来要检查的。”
邱燚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画的。
“说好了。”四火顺手从沙发拎起书包，出门前又强调了一遍，“要好好画啊，把我画得美一点！”
沉重的铁门被轻轻带上，发出闷响。
四火离开了，整个世界又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邱燚拉开窗户，车水马龙的喧闹声霎时奔涌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刺耳响亮的电钻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响，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吵闹喧哗的分子。
邱燚置若罔闻，露出漠然的表情，但只是短暂的一刹那，她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收敛眉目，安安静静地伏在桌前。展开一张白纸，拿出许久未用的水彩笔，一笔一划地描绘起手机里新鲜的人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