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360)

2019-06-15 页里非刀

  姜海也笑起来:“红颜祸水形容女子,冯生白面青衫少年郎,大人怕是用错了词。”

  杨衍不语,吃口热茶后又说:“冯生化险为夷,确实有他的才谋所在,周忱也是够蠢,太过急功近利,若是稍稳得住气些,冯生未必能逃脱。”

  “冯生的确聪明机灵……又狡诈。”姜海想起被讹的那五百两银子,顿时心隐隐痛起来:“算罢算罢!总归太后寿诞后他要走了,眼不见为近。”

  却见杨衍手中拿起案卷来看,是不想理他了,姜海作一揖悄然退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衍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原是炭火燃烬,残存的火苗将熄未熄的,脱口唤了声:“冯舜钰!”

  忽又怔怔的,理不出自己的思绪来。

  ……

  张暻从正堂出来,即在廊前磨蹭拖沓,瞧见舜钰路过,即朝她丢个眼色,然后脚不停的朝外走,忽见园中有座白石垒的假山,闪身躲至后。

  稍许即见舜钰也挨捱过来,见他便问:“张大人唤我来何事?”

  张暻呲牙拍拍她肩,松了口气:“今日事出突然,不急提前知会你,堂上三番两次想插话却不得时机,幸你睿智机敏,将祸事堪堪避过。”

  舜钰微笑着道:“谢大人关心。远水总是解不了近渴,凡事还需靠自己化解才好。”

  “你这话若被沈二爷知晓,有多伤他的心。”

  舜钰素来知晓张暻是沈二爷的学生,近朱者赤,他的脾性也多稳重,怎突然说起这种话来?

  看他脸上有抹戏谑的笑意,舜钰不觉红了脸,抿着嘴道:“正想问大人件事哩,六年前田启辉满门抄斩的案卷,可是在你的手上?”

  张暻不答,只是看她:“你问这作甚?”

  “我在案库历事,前些日万评事命我整理案宗,如有出借未还的案卷需得讨回,问过苏大人,说是给了大人您。”舜钰答的滴水不漏。

  张暻不疑有它,颌首说:“我是曾借出过,不过已还给金耀门总库。”

  舜钰有些急了:“十年内重案皆在大理寺案库备存,你怎会还去那里?丢了该如何是好?!”

  索性去攥张暻的衣袖:“我现就随大人去金耀门,把那案卷讨回来。”

  张暻站着不动,微笑说:“金耀门戒备森严,怎会丢得。我还有公务在身,现可去不了,你毋庸多虑,我明日即替你去取回就是。”

  舜钰听他说的诚恳,并无敷衍之意,也只得悻悻松开手,想想道:“我晓得大人最爱吃酸萝卜炒野鸡崽子,炒得辣辣的,回去装满一盒子,明日就等大人来拿……”

  张暻愣了愣,抬手给她额上个爆栗子:“鬼灵精!”

  第贰伍陆章 画现秘

  舜钰回少卿堂进次间,姜海后脚也跟过来,劈头就问《游春图》装裱的进展如何。

  舜钰没空搭理他,将书案上包画棉巾解开,小心把卷画摊平。

  画芯面的污物,昨晚已用摄子一点点拈掉,借着窗外晴朗的日光,她细细察看可还有遗漏未除的。

  姜海用袖子捂鼻,皱紧眉头问房里是什么味,臭气熏天如溷厕。舜钰头也不抬回话:“这古画十年间污垢满面,昨用滚水淋洗数次,再用冷水滤清,大抵是墙角那五六桶未倒的脏水味儿。”

  昨她自个来来回回倒了数次,后实在精疲力竭无力气。姜海回望去,果然桶桶乌浊漆黑。

  忙喝命侍卫拎去倒掉,舜钰朝他招手让近前,笑说:“姜大人请看,这才是展子虔初画时的着墨色。”

  姜海看那山水青绿,桥柱泥金,树干赭石等色调,果然清晰鲜丽,色泽浓艳,竟比往日所见好看数百倍。

  瞬间大喜过望,再看那破洞鼠咬及血手掌印等处,又忧心问如何修补,舜钰笑道:“此前装裱这画的良工,有补天巧手,贯虱之睛,是以补洞托画简单许多,待揭弃画作旧裱件后,用新的托纸洒水受潮,拿排笔蘸浆刷画芯于背,再用棕刷将托纸……”

  “如此装裱一新后,冯生觉得这画可值多少银子?”姜海兴致勃勃的打断她。

  舜钰顿了顿,心沉冷意,姜海怎会爱听自己说这些呢,附庸风雅而又利欲熏心的浊人,古画落入他手中,实如明珠蒙尘,即便补得再完美无缺,还是失去了它的灵动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