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395)

2019-06-15 页里非刀

  “柳梅?!”刘氏觑着眼嗔她:“你瞧你是多久没踏进秦府的门了?连她跳井死了都不知。”

  “柳梅跳井死了?是为了何事?”舜钰脸色乍变。

  刘氏眼里起了光彩,女人但凡说起家长里短来,精神就很足,她说:“柳梅原在砚昭跟前伺候,模样儿、行事作人一楖齐全,那会被砚宏强要收进屋里,我还气闷好些日。谁成想自砚宏走后,她到底年纪轻守不住,竟和砚春勾搭上了。”

  “砚春?”舜钰大吃一惊,秦砚春,五老爷的长子,不学无术、骄横恣纵的纨绔子弟。

  刘氏继续道:“那日三太太有针黹要打点柳梅做,就去砚宏的院子寻她,有个留头丫头守在门首,见她慌慌张张的,可不要疑心,打几个耳刮子才服气,领着穿过廊至后屋耳房,真是老远儿就听得笑声,近得窗下有男子在里头说话,又气又吓的差点腿软,你莫看三太太笨得很,此时倒有点子,命人来急寻我,等我带着数几仆子到时,那砚春边系裤子边开门出来,将他俩抓个正着。”

  “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柳梅岂能再留,唤她老母领了去,哪想性子可烈,当晚就跳井死了……”

  舜钰脑里很乱,想着前世里,柳梅因她告发,而被刘氏逐出府,也是当晚跳得井。

  谁成想这世里,她依旧未逃脱同样的命途呢。

  恰此时,听得婆子进来禀话,秦砚昭领着李凤至来问安。

  还未怎地,即见棉帘子簇簇地被打起,李凤至亲手端碗药汤进来,后侧跟着秦砚昭,着半新不旧直裰,俯头听李凤至说话,嘴角噙抹笑纹,不经意抬眼,竟见舜钰立在床榻边,一抹诧异自目光中迅疾闪过,很快趋于平静。

  舜钰指着一事同刘氏告辞。

  秦砚昭淡淡道:“表弟怎说走就要走,先陪我吃会茶罢,再走不迟。”

  第贰捌壹章 露天机

  李凤至端着药汤在榻沿坐了,调羹已把热气搅散,再殷勤地递给刘氏。

  刘氏边接过,边看向秦砚昭笑道:“你俩有话去外头聊,我也好与媳妇说些私话。”

  李凤至几月未见,虽是慵妆粉面,却缺了些初见时的娇柔俏媚,连眉眼也浅淡不少。

  舜钰不多言,出了房门,在回廊上走数步又顿住,辄身看紧趋尾随的秦砚昭,抑着不耐问:“表哥长话短说罢,若无什么大事,请容我先行一步。”

  说着话时,一缕寒风把鬓间的碎发,吹拂上朱唇,恋恋着不去。

  秦砚昭伸手要替她捻掉,却被毫不留情的躲开,唇边浮起抹笑意:“怎这么倔,从前倒不曾发觉。”

  想想这话又说错了,前世里就是个倔丫头,否则也不会巴巴的追着他从婚前至婚后。

  “田九儿,你倒底是爱我不爱?”不禁就脱口而出,他看着舜钰瞪大的眸瞳,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不相信,前世里欢喜他入魔障的女孩儿,重新再来,感情怎就没了丁点,见他一次,厌弃一次。

  舜钰抿抿嘴唇,觉得有些可笑,便真的笑了,一朵初绽就凋零的梅花飘落,她伸手接住。

  “柳梅跳井了。”舜钰朝他看来:“你不难过吗?”

  秦砚昭觉得她的笑很刺眼,慢道:“与我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舜钰语气带着嘲弄:“表哥给她起名时,定不觉得只是个丫鬟而已。”

  “你倒底想说什么?”秦砚昭蹙起眉宇,目光微沉的睃她。

  “表哥辗转两世为人,看透人间薄暖,岂会不懂我话意。”舜钰亦满面清冷的盯他。

  “你……!”秦砚昭大骇,下颌倏得崩紧,脊背顿时僵直。

  舜钰扭头不看他了,落花从指尖松脱,顺着渠里融化的雪水浮沉,她说:“柳梅前世里跳井死了,这世宿命仍难逃。你我挣扎求生为何,是为宿命重蹈覆辙?你就不担心么?怎还有此等闲情逸致,问什么男女情爱。”

  半晌未得他回应,索性挑得更明:“前世里那个叫田九儿的罪臣遗孤,藏匿进这秦府,惹得大祸央至。这世里她另辟蹊径,想换个活法;表哥看来亦如是,攀携高枝,把名利汲汲钻营,那我奉劝一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管谁,各自安好罢。”

  秦砚昭喉如哽物,神情渐趋晦涩难懂,稍顷才低哑着嗓音道:“原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