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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灌进,是徐泾拉开车门又阖紧,坐沈泽棠对面,朝舜钰呶呶嘴:“这才出京就睡着了?”
沈泽棠不置可否,压低声问他有何事要禀,徐泾从怀里抽出封信笺递上,道是差役刚追上送来的。
沈泽棠接过看完,也不言语,只搁至灯火处烧了。
徐泾看他神情凝重,想问又不敢问,半晌后才听他说道:“已有弹劾工部尚书丁延的奏疏,移交至内阁处,他怕是要凶多吉少。徐泾,你说工部尚书旦得缺位,谁会补济而上。”
徐泾蹙眉沉吟,稍顷才回话:“照说该由工部右侍郎秦砚昭补济,但徐炳永岂会放过扶植他党羽的机会,况他对工部早觊觎已久。”
沈泽棠默然,脸色平静道:“百花楼替徐炳永饯行时,他说的话颇令我蹊跷,十日前早朝时,他忽来一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思虑他是指徐镇功贪污被斩一事。”
徐泾吃了一惊:“可徐炳永怎会怀疑至二爷身上,难道是秦砚昭……”
沈泽棠反倒笑了笑:“我曾说过,徐炳永虽不知自己侄儿是何人出卖,但他眼线颇多,不得实证却有蛛丝马迹处。其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旦得怀疑谁岂会再去重用。”
他顿了顿又道:“吾等不必再此揣测,不久即见分晓。”
“二爷此话何意?”徐泾听得心起糊涂意。
“工部尚书之职若是旁人接替,那徐炳永种种所言,倒是我妄加多疑。”沈二爷慢慢道:“若是秦砚昭补济为工部尚书,便可知他已背叛与我,终成徐炳永的党羽……那此次两江巡查之行,怕是极其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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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玖壹章 天福寺
“凤九……凤九……”有人似近又远地在唤她,声音柔和且沉稳。
舜钰无暇搭理,她正在做春梦,梦里被沈二爷含着唇儿使劲吃缠,他贯常温文儒雅,心性淡泊的作派,可每至她面前,便把那正人君子的伪装,撕剥的支离破碎,暴戾气十足。
她嘴里被大舌搅得呼吸不能,哼哼唧唧间,抬起手儿去推搡他的肩膀。
他身量颀长,胸怀宽厚,哪里推得动呢,反被他攥住手指,朝腰腹下重重按去……
“噌——”古刹钟声惊醒梦中人。
舜钰圆睁水目,呆看沈二爷凑近的面庞,不及多想,只急着躲避,额头撞上厢顶,痛得眼冒金花。
“二爷你想作甚?”她嘤呜质问,眸光流转,却见徐泾不知何时,端坐沈泽棠对面,正瞅着她,看好戏似的。
沈二爷他能做什么,有外人在侧哩……自作多情了……
舜钰有些尴尬,旋及连耳带腮的通红,扒拉着锦褥,清咳一嗓子,佯装很镇定:“做了个恶梦。”
那是怎样的恶梦,竟让她夭桃扑面,春情荡漾,叠声儿唤着沈二爷……
沈泽棠微笑,不拆穿她,只道:“这里是天福寺,我去同普静方丈辞别,最多半个时辰,你可在附近转转,但莫走得太远。”
交待完即撩袍端带,下得马车去。
……
天福寺乃皇家大寺,莫说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的琉璃殿,那冲天直上的七层塔巍巍,似引手即可摘飞星。
此处度牒的僧众便有三四百人,时隐有闻梵音阵阵,吟唱不绝。
因是大年初一,烧香男女老少客摩肩接踵,远眺叠叠汉白玉台阶之上,几只古铜大鼎烟光闪灼,一行香霭氤氲。
舜钰不去凑那热闹,只在马车边或立或坐,警惕地观探四围,沈容随二爷去了,另几车的暗卫也悄无声息不见影。
沈桓待不住,同徐泾耳语嘀咕几句,朝舜钰“嗨”了声:“前头有百姓交易,我们去凑个热闹,你去不去?”
舜钰踌躇不定:“就是这么贪玩!沈大人稍顷即回,还是不要去,等在这为好。”
“普静方丈见到沈二爷,一时半会说不完话。”沈桓拍拍衣上沾的残雪,又道:“你不去算罢,徐泾我们走。”
徐泾有些犹豫,沈二爷可是命他俩,寸步不离守着小桃子的,恰瞟到沈桓眨眨铜铃眼,即时会意,站起身叮嘱车夫几句,两人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