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43)

2019-06-15 页里非刀

  又见宋沐不知死活的批个四等,只问:“这宋沐老儿是嫌活得太久了?”

  沈泽棠笑着看他,摇头道:“能把你骗倒属不易,这不是太子笔迹。宋沐批得没错,该考生跑题到天边,四等我都嫌给高了。”

  徐泾细边量字体,叹实难辨,又瞧着卷空白处书着几行小令,是心烦意乱之作,字狂草,还算遒媚秀逸,逐饶有兴趣念道:“宝藏在山间,误认在水边,山头盖起华盖殿,脊曲檐尖,兽立树巅,这一回,崖中直跌死撑船汉,告苍天,锦绣满肚,只把自个看。”

  读到这,他知沈二方才为何那副表情了。

  再细琢磨片刻,忍不住大笑:“定是以宝藏在山间为题,却写到水边去了,不跌死他才怪。实在有趣!”又不禁赞:“不论跑题与否,却文思斐然,若善用,日后必也是个人物,就这么打发回原籍去,实在有些可惜。”

  沈泽棠岂不知呢!他盯着卷上冯舜钰之名,连徐泾都认错的墨迹,以太子敏感自负禀性,不见得是个好事。更况,他还秦仲的情已还,没必要再为个不相干的小秀才多事。

  “宋沐学问老成,宜为学者所表,他批四等便是四等。”沈泽棠提笔签过,逐不再理,搁一边儿继续审旁的考生卷子。

  直至未时二刻过,贴身侍卫沈桓提了食篮子进来,沈泽棠方才审完最后一卷。

  搁下笔,命徐泾把考卷滚成筒状,封好递给吴溥去,自个则微眯眼,慢揉起眉心来。

  沈桓先从怀里掏出信笺。

  递上禀道:“老夫人让属下带来给二爷的,是刑部尚书周大人府上的讣文,其长子周海没了。”

  “没了?”沈泽棠恍然,记起前些日子,徐泾曾跟他提起过。

  抬手接过讣文,打开详看,果然离周海开丧已过去十日。

  他这些日不曾回府,朝堂之上公务缠身,倒把这事给疏漏了。

  沈桓趁他看信的当儿,揭开食盖,拿出碗碟筷箸搁桌案上,又端出一盘叠摆的烫白面薄饼,一盘煮熟的牛肉,又一大深碗火腿虾圆鲜汤来。

  徐泾闻着香味瞧来,手上动作不停,倒吸吸鼻子:“侍厨柳当家的可是回乡祭祖回来了?也只有他,做得一手北方好面食。”

  沈桓笑着点头,沈泽棠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徐泾:“用过饭,你备份礼,同我去周尚书府走一趟!”

  徐泾领命,赶紧夹着一筒卷子急步朝外堂走,交到吴溥手中不提。

  第叁拾章 借东风

  舜钰近两日身体已无碍,开始打点回肃州的行装。

  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考场失利,还没半日秦府上下早传了个遍。

  舜钰平素谦逊有礼,行事儿低调,府中人多报以同情惋惜之色,心怀叵测,喜看人落寞的自然也有,背后蝎蝎螫螫咬耳取笑。

  这日,秦兴耷拉着脑袋,神色气恼的掀帘子进来禀话,却见砚宏也在,倒不好开口,只上前请了安,言语吞吐,无了平日伶牙俐齿的劲儿。

  砚宏啧啧两声:“嘴里含颗大汤圆不成?四爷我生平最恨这种拿腔做势,磨磨叽叽的样,你不说个明白,自去领板子讨打。”

  秦兴瞟了眼舜钰,见并未阻拦,逐硬着头皮道:“小的奉表少爷的命去寻罗管事备马车,要二刻后出门去。那管事翻脸不认人,骂咧不说,还非拽小的去见大夫人。”

  “大夫人可有为难你?”舜钰蹙眉问。

  “为难不曾,就是说的话儿不中听。”秦兴语气怏怏的。

  砚宏好奇,问他怎么个不中听法。

  秦兴如实说来:“大夫人问了原由,说表少爷年轻体健的,走着去也不费时。又提起轿车要用人所急,府里统共三抬轿子,两辆马车。一抬轿子老太爷乘了去苦露寺,一抬轿子五老爷收去了,即便回来,后头还有人等着的。至于马车,一辆载昭三爷出城,一辆被三老爷借去辅子里装货,不至天黑难回来。”

  “原来我爹也有份儿。”砚宏抹抹鼻尖:“这般数来,不还有辆轿子么?”

  “说当差的轿夫染恙,无人抬呢。”秦兴撇撇嘴,显了得意神色:“小的后头悄悄打听过,老太爷要在苦露寺清修七八日,去的轿子妥妥早回来了,一直在二门摆着,并无什么人用。当差的轿夫哪里是染恙,昨多吃了酒,现还在梦周公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