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是个老实人,听得此话哧一跳,期期艾艾道:“不知者无罪,在下口拙……万望小桃姑娘见谅。”
舜钰正羞恼得连耳带腮的红,见沈桓倏得俯腰朝右躲闪,再跃起半人高朝前急跨五六步,才辄身后望叱道:“是何人敢在应天府偷袭你爷爷。”
“敢背后偷袭你的还能有谁!”嗓门脆生生的。
“唐金。”沈桓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你还真没嫁出去?!”
舜钰有些好奇随望去,这个大胆的姑娘相貌很普通,可一双眼睛却又圆又亮,好似夜空璀璨的星子。她打扮亦与平常闺阁女子迥异,穿一件浅绿绣剑竹的对襟紧身外裳,同色夹裤绑腿,一双粉底皂靴,发束起挽独髻,随意插根碧玉簪,手中握柄精光四射的长剑,剑片薄而软,晃动起来如水蛇扭摆般。
若说此时的舜钰,如袅袅十五腰儿的杨柳,那这女子飒飒英姿,便似高挺且直的青松一棵。
后头跟来个小丫鬟,圆圆面庞,显得稚气未脱,手里却攥着把玉柄短刀。
沈桓的话,多半过了宜嫁之年的女子,是难以忍受的,至少那小丫鬟,就是满脸有仇狠瞪着他。
唐金一双大眼在众侍卫那转来转去,最后才落至舜钰身上,她朝沈桓大声道:“沈哥哥怎没见?”
第叁贰捌章 意外伤
沈哥哥?!
沈桓掏掏耳朵,给她翻个白眼:“谁是你沈哥哥,我是你沈爷爷……”
话未说完哩,但听唐金娇叱一声,那薄软剑片寒光迸现,直朝他眉心刺去。
沈桓身形一闪,避开了。
唐金见一招不成,咬着牙紧握金铜柄,移步换影一剑接着一剑,往他浑身致命处狠刺,全然不留情面。
沈桓倒也不怯,脸上依旧笑嘻嘻地,他在沈二爷身边久了,把个毛躁性子也磨细许多,此时很能耐得住,总在剑锋杀来欲触衣时,又被弹了个空。
这般缠斗半晌,唐金倏得收回剑,鬓发早已被香汗湿透,鼓鼓的胸脯犹自剧烈起伏,她气喘吁吁大声骂:“为何不还手?你再躲就是只缩头王八。”
“好男不和女斗。”沈桓拍拍身上掉落的碎叶,朝舜钰走过来,还不忘嘲讽唐金两句:“不过你还真不像个姑娘家,谁娶了你怕是隔日命就没了……”
舜钰原本站在柳树下,任他们打来打去的,先始还觉新鲜,再然看得愈发心悸,暗忖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呀,这唐金使剑的招式处处狠辣无比,要夺人性命般。
“小心。”她忍不住失色惊呼,那喘气歇息的唐金,忽得变了脸,仗剑朝全无防备的沈桓偷袭而来,剑锋快如劲风疾雨,若无三两下功夫,保准脊背被戳穿个血窟窿。
沈桓才听得舜钰喊一声,已觉背后剑气冰冷而至,骂声叉你老娘,来不及多想,侧身抬手一挡堪堪避过,但听”嘶啦“脆响,他的袖管被划破,显露出结实健壮的臂膀。
而舜钰只觉柳枝瞬间摆动起来,明明并未来风。
一片碧绿柳叶飘下,轻悄划过她的手背却如刀片锋利,一阵火辣辣的顿痛传入心扉,她怔愣着抬起手,一条长口子溢出血珠来。
沈桓躲过剑锋时就开始后悔,他是避让开了,却让剑气直往前冲……冯生就在五六步开外。
果然……看着舜钰鲜血淋漓的手……他的眼都红了。
“唐金你欺人太甚,今日老子就破个戒,非让你这个妖女血债血偿不可。”沈桓满脸怒不可遏,从腰间利落抽出短刀,就朝唐金身前几步欺去。
张宏急忙上前把他拦腰抱住,嘴里劝说:“这里是应天府,唐姑娘是府尹唐大人的闺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交由沈二爷去定夺,你莫再造次。”
那五撕下片衣袖替舜钰把伤口缠了。
听得唐金还在嘴硬:“划条口子至于么,就这么的娇弱?瞧把沈指挥使急得,莫不是她是你的相好?”沈桓听得恶向胆边生,手被侍卫挡住,索性蹬松官履,一脚朝她用力甩去,小丫鬟忙拦在小姐面前,被砸个正着,痛得眼泪汪汪的。
侍卫倪忠上前作揖道:“唐姑娘少说两句罢,说到底你伤人见血在先,总是不对。沈指挥使就算将你训诫亦不为过,趁他被吾等困住动弹不得,你还是赶紧离开了事为好。”
唐金见侍卫们神情严肃,晓得动了众怒,心底升起惧意,也不敢再多言,辄身带着那小丫鬟飞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