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愣了愣,不待反应过来,沈泽棠又扳过她的下巴尖儿,朝粉唇啄了记,再缱绻放开,笑问:“这样花绽了吗?”
“……”二爷在逗她吗?舜钰后知后觉,脸颊蓦得泛起红晕,扭着挣扎:“沈大人自重。”
沈泽棠不逗她了,嗓音沉稳的安慰:“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舜钰眼里咝咝的发凉,才软的心忽的冷,前世里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还是照样死了。
这厮的话就不能信,她再也不上当。
沈泽棠见舜钰满脸不以为然,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握着她纤手道:“凤九女扮男装考科举上朝堂,这是祸乱朝纲,悖逆正道的重罪,若被有心之人察觉而告发,莫说你这条性命,与之相牵扯的冯家,秦家甚或是我都逃脱罪责不得。”
他接着说:“我要听听你到底有何冤屈,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罔顾自己与他人的性命也要行这样的事。”
舜钰喉咙有些干哑,咽了咽口水,他的手揽在腰间,有股子热力烫着肌肤,心神实难集中。
“沈大人放我下来……这般不知该从何说起。”
才语毕,就感觉沈泽棠已然松开她,连忙站起坐回自己的椅上,松吁着气暗忖二爷难得好说话儿。
舜钰却哪里知晓,沈二爷攥着她指尖时,下腹不由蠢蠢欲动,想起昨晚,这细白若葱管的手指箍着他的嚣张,怎生的魂空神荡,方知让女子来抚弄的滋味,竟是这样的大不同。
有种久违难逢的舒痛感,穿透轮回梦境密密噬咬他魂骨,把他化为脱缰再难拽回的兽。
再后来,他腰谷倏得一僵,便生生溢满她的掌。
沈二爷其实并不重欲,否则这数年来,也不会过得淡泊清寡如僧侣。
沉眸瞅舜钰抻腰端坐的模样,明明很素净文雅的态,怎到他眼里就跟个妖精似的……莫名叹息一声,还是离她远点为宜。
悄默收回心神,听舜钰说:“五年前京城工部左侍郎田启辉,被弹劾贪墨及谋逆大罪,引来满门抄斩之祸,亦牵连到我的表叔冯冕。”
“冯冕?!”沈二爷噙起嘴角,此名字听来甚是熟悉。
舜钰颌首继续道:“表叔十年前在肃州还是筑工时,常给富人家盖房舍。因其精通尺度计算、榫铆技巧,材料及施工严实,又擅用江南园林格局,爱绘苏州彩画,巧铺琉璃金砖,所盖处华光流彩很是贵气,使得他名声渐年而长。”
“后经推荐进京拜在田启辉门下,随他学掌工匠技艺及建造设计,后入工部职‘木工首’,随田侍郎共同兴建两宫五府六衙署,六年前田侍郎获罪,表叔戴罪发配烟障之地,途中不堪折磨而自缢。他逝后,其母大恸没几月即病殒,表嫂亦带子跳河身故,落得家落人亡之境。”
“我自幼随在表叔身边得他真传,感情颇为深厚,祸发后便立下誓言,要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走朝堂仕途,彻查田侍郎灭门案首尾,若其罪确立则无话可说,若是冤假错案定要沉冤昭雪,还一干众人清白于天下。”
沈二爷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神情肃然。
这丫头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当他好糊弄的么……
不过这套谎话却也有七八分真,若是讲与旁人听或许就信了,可惜是正撞在他手上。
更可惜的……即便昨晚二人亲密至斯,她依然还是无法对他敞开心扉,还是……不信他。
舜钰不落痕迹的暗瞟沈二爷,他眉宇蹙起,面庞平静,目光没来由的微冷。
心底砰砰如揣了只兔子,沈二爷老谋深算,可不好骗。
为了今日的坦诚,她把谎话精心编排了许久,不管他信是不信,起码从表面看并无错处。
过了不晓得多久,她才听沈二爷沉声说:“凤九,田府一案我来替你查清,你就此收手退出还来得及,否则终将酿出一场祸端。”
舜钰垂首,稍顷才淡然婉拒:“谢沈大人好意。此案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大人身在朝中多有不便,况又是冯生自己的家事,岂能再牵累到沈大人。”
沈二爷听到这倒笑了:“你以为现在就不算牵累?知情不报、沆瀣一气按吾朝律例来判,我亦是同犯,除非立即将你拿下捉捕归案,方算是将功补过,免去同罪之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