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567)

2019-06-15 页里非刀

  张和哑着声道:“听不懂沈阁老在说什么!”

  “还是听不懂。”沈泽棠微微笑了:“不急,张将军总会懂的。”他转而问沈容:“麻袋中老鼠有多少?”

  沈容回话:“大概十来只。”

  沈泽棠颌首,命令侧边的兵士:“绑张和至行刑室,毋庸鞭打他,将袖口腰间裤脚扎紧即可,先在袖笼里放一只鼠,不招认,再放一只在另个袖里,若还不招,依次序的放,最终放至胸前……”他顿了顿,看张和一眼:“吾八年前在云南平乱,亲眼见过饿极的老鼠,能把人心从胸膛内掏出吃掉……”

  张和双腿抖若筛糠,身为将军常年打仗,他并不惧杖责鞭刑,此类罪生生能受,可老鼠……

  看着沈泽棠徐徐站起,面庞神情模糊难辨。

  自听闻这个人奉旨来平乱,他也四处打探过,是京城大员里为人处事最温文儒雅的……

  他忽然听得又来个兵士禀报:“徐将军已将营中七千兵士收编,特来有请沈大人前去。”

  他瞥见沈泽棠连头也不曾回的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幽黑的过道中。

  他的腿一软,重重摔跌于地,一只硕鼠受了惊,吱吱叫着逃之夭夭。

  ……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徐蓝踏月而归,穿过洞门便见舜钰孤零零一个,坐在台矶上摇着扇儿扑流萤,他大步过去,笑着唤一声:“凤九!”

  舜钰抬起眉眼,看着徐蓝穿银灰冷色铠甲,腰挎青铜宝剑,脚踏皂靴,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着坚毅味道,若不是他唇边漾起的年轻笑容,让她恍惚间似见到前世里的那个他。

  “看傻了?”徐蓝走至她面前,抬手摸摸她的头,戏谑地问。

  这个人怎和沈二爷一样,总爱摸她的头哩。

  舜钰拿扇柄打他的手,却被徐蓝轻松夺过,再坐她身畔,边替她打扇边道:“都三更天了,怎还不去睡?”

  “你和沈大人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舜钰让他等着,起身回屋里去,又极快的出来复坐,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儿,递给徐蓝:“元稹走时没吃东西呢,喏!特意给你留的。”

  “是么?”徐蓝把扇儿还给她,接过油纸包儿拆开,是四五个梅干菜肉饼子,一怔:“你煎的?”

  “那是。”舜钰有些得意洋洋:“席面上的吃食全脏了,我吃了碗面条子,瞧着厨房还余了点面粉、梅干菜和二两五花肉,就用肥肉膘熬了碗猪油,煎得这饼滋滋的两面金黄,香喷喷的把沈桓都引了来……”

  见他拿着饼只不入口,又催道:“看什么呀,我煎得饼可不难吃,保你吃了一个还想吃。”

  三分欢喜,四分感动,五分眷恋,混杂成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徐蓝心底柔沉地流淌。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唯愿此时便是永远。

  第肆零肆章 旁敲问

  徐蓝把煎肉饼咬一大口,咸鲜滋味溢满唇齿,夜色下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挺认真道:“很像我娘的手艺。”

  舜钰听得“噗哧”抿嘴笑了,绫罗团扇儿扑去闻香识路的流萤,嗔了句”傻瓜“,起身去屋里取了紫砂壶及两个小茶钟,给徐蓝斟一盏,饼是油酥面,才吃不觉得,多吃几口喉咙会发干,胜在压饿。

  她撑着腮遥看天际牵牛织女星,半晌问:“沈大人随你一道回来没?”

  徐蓝吃几口茶:“是一道回,不过我走前他在后……凤九问这作甚?”

  “我也煎了肉饼给他,席面上酒菜他也没怎么动筷子。”舜钰撇撇嘴角:“他可比不得元稹你年轻力壮,一把年纪了,还空腹吃酒,易得心腹痛。”

  前世里沈二爷酒吃的很凶,心腹痛起来面色青白,额冒冷汗,会看着她,还笑:“九儿是不是巴不得我早些死。”

  “是!”她嘴里也没好话,气哼哼地,坐在椅上背身不理,听得他会缓缓说:“有九儿在,我哪里舍得死!”

  舜钰只顾自望窗外纷飞大雪,假装没听见,许久后站起走至床沿,沈二爷蹙眉阖目已然睡熟,她这才将手心搓得热乎乎地,探到他衣里,在腹间不轻不重的揉……往事不堪回首月明,许多事如浮云拢于眼前,想抓紧转而成空,这个倒是记忆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