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道茶,徐夫人留下素日亲近的几房媳妇儿,其余的又寒暄几句相继去了。
待四下无人,大媳妇打量着田姜,啧啧叹赞:“这婚后新媳受不受宠,招不招夫君疼,可是一眼就能看来,瞧田姐儿的气色,是愈发好了。”
三媳妇磕着瓜子儿,笑盈盈说:“依沈阁老的年纪,定是想田姐儿早些生下一男半女,能不疼不宠么。”
徐夫人蹙眉,朝四媳妇肚子看一眼问:“可还是没动静?”
四媳妇红着脸点头,神情讪讪地。
大媳妇安慰她道:“我教你两个法子,保准不出一月就能落种。”
这还有法子?!田姜吃着枣子茶,悄悄竖起耳朵倾听。
但听大媳妇道:“一个法子,记得垫个玉枕在腰谷下,腿儿高高抬起,莫让那子孙液漏出来。二个法子,你坐他怀里……”
徐夫人听不下去了:“这些个上不得抬面的话,你们私底下去说,勿要在这里污我的耳。”
“是!”那两媳妇再不敢多言,岔过话说起旁的来。
田姜倏得想起昨晚儿,沈二爷攥紧她的臀股,迫着坐他腰间……腿突然有些软。
他该不会是打着让她生娃的主意罢!
第肆肆叁章 回门录2
大媳妇眼尖,瞄到田姜连耳带腮红透透,再把自个说的话一琢磨……肩膀搡搡四媳妇,呶起嘴,朝田姜撇撇,四媳妇随望去,不禁微笑,新媳妇总是脸皮子薄的,男人疼不疼轻易就写在脸上。
连徐夫人也察觉出甚么,恰丫鬟来请用点心,她嘱咐再多添一盅燕窝粥,给田姜补身子。
田姜脸更红了,二媳妇笑道:“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漂亮的田姐儿,母亲怎不早些指给五叔,倒便宜了沈阁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又知国子监里徐蓝的小相好,会是个女孩儿呢。
这条月老线被徐老爹可斩得干净……如今的田姜她是愈看愈欢喜,愈看愈与徐蓝天造地设,默了稍顷,无奈道:“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相逢,前缘相生,现相助成,命也。”
大媳妇赞道:“我最爱听母亲说话,文绉绉地,云里雾里皆是学问。”
一众听得皆笑。
田姜原心绪索然,被她这般插科打诨,也忍不住弯唇笑了。
四媳妇插嘴又问:“田姐儿若是早沈阁老一步,先会着五叔,可有缘份撮一双?”
徐蓝因拾着母亲落在前厅的红麝串子,赶着送来,也无需丫鬟通报,至门前掀帘要进时,忽听得四嫂在问。
他止步,站那里摒息凝神,静默着等待。
田姜有些怔忡,舜钰册子关于徐蓝的描述其实不多,却句句褒扬溢于言表。
这样光明磊落的英武男儿,文韬武略精通,心性纯良,无纨绔之气,是极易令人生出欢喜的。
她遂抿着嘴儿道:“吾与表哥若萍浮一叶乍相逢,相逢太短,相念太薄,未及相思,已被流水无情抛,只叹生不相逢未嫁时矣。”
几个媳妇儿皆出将门,一身武艺,却未好生读书,为恪守言行把《女四书》将就读读,是以听田姜这番话,不过似懂非懂,也不愿深究,很快谈笑着说起旁的闲话来。
徐夫人却看她会儿,想说甚么终又咽了回去。
徐蓝挺直脊背僵立,他手攥成拳,放开又攥成拳,鼻翼发酸,眼眸潮生,心涌狂澜。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却甚么也不能说,甚么也不能做。
忽听窸窣脚步由远渐近,是四五婆子边说话,边拎了食盒送点心来。
他抹了把脸,辄身从后门匆匆离开,漫无目的走了许久,遇到匆匆来寻的小厮,只道老爷让他去赴筵。
五爷似乎没听到,小厮等半晌未得回应,欲待再重复一遍时,才见他表情沉肃地”嗯“了一声。
……
沈泽棠同徐令等几在桂花院吃筵席,见得徐蓝大步走近。
徐令蹙眉问他去了哪里,何以姗姗来迟,徐蓝拱手作揖,再从袖笼里取出红麝串子:“母亲掉落于前厅桌面,想着给她送去,因见房内皆是女眷便作罢,还是得劳父亲交还母亲。”
徐令接过绕于手腕,看看笑说:“女人怎会喜欢戴这玩意,罗哩罗嗦缠着,时不时还得丢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