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二爷……”她素日的伶牙俐齿不晓哪去了,只会低叫着二爷,还一声声打起嗝来。
定是方才急着赶路,嘴里吃进凉气,再添情绪难稳,便三分激动四分羞窘五分委屈,那泪珠子淌得更凶了。
沈二爷见她通红着脸儿,边流泪边打嗝,还含糊不清的唤他,透着小女孩儿的柔弱和狼狈,看着实在可怜的很。
他沉沉叹息一声,也顾不得甚么了,俯首去吮她湿淋的颊腮,亲她的朱红嘴儿,把她的哭泣及嗝声一并含进。
唇齿啧啧交响混着浅喘深吸、时不时夹着几句温柔疼哄,织出氤氲火热的景致。
这胡同里……其实不止沈二爷一人,还有暗卫数七八,大多都识实务地仰颈望月、或低首睇自己拉长的影子。
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识相的。
沈桓瞪圆了铜铃大眼,把所有尽收眼底。
说实在的,田姜此次被挟持,他也不好受,毕竟曾也有过一段峥嵘岁月,结下了兄弟般的友情。
方才看她眼泪哗哗的,不止沈二爷了,他差点也落下英雄泪,这般人神共泣的时刻……瞧他听见了甚么?!
打嗝声……实在煞风景。
他顿时泪不知去处……还憋不住想笑,就这当儿,沈二爷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田姜吮唇咂舌好大地响动。
沈桓笑不出了。
沈二爷意气风发少年时,他就跟随其左右,不曾见他有过通房,或去花街柳巷逍遥,十分的洁身自好,注重言行。
便是后来娶了梦笙夫人,他偶尔随二爷进入内宅,看他(她)俩聊些闲话,亦是站立有间隙,相敬如宾客。
于是他也很洁身自好,也以为对欢喜的女孩儿……就该如二爷对梦笙夫人这般。
可你看此时的二爷,哪来的站立有间隙,恨不能把田姜揉化在身上,又哪来的相敬如宾客,恨不能把田姜给吃了。
他眼前突然一片黑,去抓徐泾的臂膀稳住发软的大长腿。
“长针眼了罢!”徐泾戏谑他:“让你瞪眼珠子看……现世报!”
沈二爷已听得属下窃窃私语声。
他解开大氅将田姜裹住,弯腰托住她的腿儿离地抱起来,直朝胡同口停驻许久的官轿,大步而去。
第肆柒叁章 闻传闻
一乘暖轿噶吱噶吱,绣缠枝莲暗纹的石青帘子,将街市的喧嚣阻隔。
沈二爷入轿后依旧把田姜搂在怀里,噙起嘴角柔哄:“不哭了,再哭就成红眼睛兔子!”
从袖笼中取出帕子欲替她拭粉腮满泪。
田姜也觉得羞赫,怎能娇成这副模样……扭头不让碰,只抓过二爷的衣袖将脸儿蹭干净,再挣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沈二爷不放,反用力将她腰肢环紧,炙热的呼吸喷着耳垂问:“清风申时将你救出,你去哪了?”
赶至梁公国府时,惊闻她竟未来……当时想把清风大卸八块的心都有。
田姜怕痒的缩缩颈子,伸手想推开他的面颊,却触到棱角分明的下颌,不知何时长出了胡渣,刺刺的扎手心。
沈二爷是极儒雅清隽的,何时这般不修边幅过……她不挣扎了,盯着自己的手指,嚅嚅说:“来的路上我随意逛了逛……”
“随意逛了逛?”沈二爷微蹙眉,还算平静地问:“你足足逛了有二个时辰?”
“是啊!”田姜抿着唇回话:“这一路店铺那么多,我能逛一整日都不累。”
“田九儿,莫要瞒骗我!”沈二爷温和的语气掺着无奈:“我是你的夫君……”
田姜默少顷,终是老实坦白:“你提的名唤清风的侠士,指明路让我来梁国公府,过仙桥时,我想去看看‘盛昌馆’,找回从前的记忆。”
“你进‘盛昌馆’了?”沈二爷沉声道:“不是同你说不可去么,四周或许有刑部衙吏盯梢。”
田姜摇头:“不曾进去,只远远望着。”她咽了咽口水:“却出了个意外……”
沈二爷神情一凝:“可是遇到了谁?”
“大理寺卿杨衍。”她把来龙去脉讲毕后,看二爷的脸色,有种闯了大祸的感觉。
听得他不带感情的问:“田九儿你是想从我身边逃走罢,所以迟迟不愿归梁国公府,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