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我们不是……”
“你们这么低贱,你们不是,还能谁是?”
“你坏!”小武甫今年才三岁,使出了吃奶地劲儿把包好的手绢朝王易安扔去,却也没能砸到她。
“我坏?”王易安笑得很甜,“我本来就坏。”
她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一只朱红耳环,向小武甫伸出手:“还我另一只!”
“我没拿。”
“我分明看到了,还狡辩?”
“想要回它很简单,和我做个交易。”小武甫收起哭脸,一改委屈的样子,嗓音虽糯,却有种坚定。
王易安咬牙切齿,果真是他拿的,那么个小破孩,还知道威胁她,长大了还得了?
“你想要什么?”
那是她仅有的一对耳环,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对耳环。
……
那天,小武甫和他娘第一次吃到了谢家大厨专门为他娘俩做的饭菜。
那饭菜是不同于剩菜的美味。
第14章 忒不要脸
房间窗明几净,采光良好,床榻很宽,可容纳三人睡下。
王易安巡回一圈很是满意,她现在标准不高,只要能比大通铺好,此外别无所求,房间里还有一张大书桌,能让她作画,简直是意外之喜。
“谢家小弟,帮我整理下行李。”
现在还会说“帮”了……
谢武甫毫无异议地解开包袱,开始收拾起来。
江余看着这主仆俩少见的和谐,喜悦充盈胸腔,一间房换来两人的冰释前嫌,值得。
“谢兄,王兄,此间房够大,容纳你二人绰绰有余。谢兄,不妨你就在此一并住下,不用去住书童大通铺了罢。”
“不行!”
“不可。”
王谢二人同时开口拒绝,默契十足,但一说完诧异之余,便是斜眼看对方,仿佛在说“就你还敢嫌弃我?”。
江余看两人顷刻间□□味十足,赶紧出言打断:“是江余疏忽,王兄你就在此住下,谢兄你同我来。”
说完,拜别王易安,两人出了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江余还是问出声,王易安不愿同谢兄同住一室,他可以理解,毕竟身份有别,王易安素来看重门第,谢武甫虽是出自世家名门,却也不过一个庶子。但谢兄言谈举止皆为不凡,从未因庶子身份生出卑怯之意,相反地自强不息,不甘平庸。
他认为一个人的高低贵贱不是身世、父母给予衡量的,换言之,我不认为自己低贱,就没人能使我低贱。
这是江余极为赞赏谢武甫的地方,一时之间引为知己,只是不知一向追求平等的他,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谢武甫沉吟一会儿,道:“我不想引人诟病。”
“诟病?” 如何诟病,诟什么病?谢兄是如此在意他人眼光之人吗?谢武甫作为王易安的书童,理应无微不至守在身边,但他从没见过谢武甫服侍过王易安洗脸穿衣,主子都饿个半死,也不见他送上食物去,还经常性地跟他江余混在一起,让主子找不着人……综上所述,这是一个合格书童所为?
就这样浑身诟病的还怕引人诟病?
江余实在不懂。
今日傍晚,王家奴仆终于担着物什、书卷上到了鹿山书院,于是深夜时分,王易安睡在雅致独间,身下是柔软暖烘的床褥,身上盖的是精美刺绣散发着好闻香气的被褥,她今天心情不错,烦心事基本都解决了,只一件——巧遇了那个知道她女子身份的阴鸷男子。
但她来书院几天都不曾见到,那副面孔又是如此的不善,鹿山书院里只会有三种人,一是来读书求学的学子,二是书院的管理人员,诸如那个扫地的沈老伯,做饭菜的李大婶,三是山长一类的领导阶层。
那男子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的,眼光毒辣得一点儿都不像单纯的学仕子弟,那副自信从容的样子,完全不是跟沈老伯李大婶同等级,既不是学子,又不是书院管理人员,难道是山长?……可山长一类的领导阶层,一般不是白花花胡子一大把的老年人吗?
他那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总归不会是教他们书的先生吧?!
可先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首先得有丰富的学识,从教的经验,这些都得用五年十年的光阴堆砌,更何况是鹿山书院的先生?鹿山书院的要求只会更高,他年纪太轻,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