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有人要见。
丁一凡眉头微皱,脑海里有一线灵光闪过,被他及时抓住了尾巴梢。
他跟她在两方家长的促成下正式见面那次,她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于她而言重要性绝对不亚于蒋钱森的存在。
想到这里,心口的不知名角落忽然泛起一阵心疼。
“烟花你们自己去看,我今晚要是没回来,帮我向老刘请假,请到明天中午。”
话落,他已经似一道疾风冲出篮球馆,只留下邹扬几人一头雾水,摸不清他的目的。
“一哥这又是闹哪出啊?”
“党一妹子请假,他也请假,还都请到明儿中午,万一老刘以为他俩特地约好一前一后跑出去约会怎么办?”
。
西山公园站。
入夜时分,126公交在站点停留片刻便离开。
丁一凡疾冲下车,一刻也不敢停的往公园方向走去。
正值芍药花期,公园里赏花的游客还有不少,都聚在芍药区取景拍照留念。
丁一凡绕过假山,穿过那道白色拱形门,看见巨型景观石上“西山墓园”四个鲜红大字时脚步微顿。
看守公墓的大爷从门卫室里探头出来:“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啊?看花到公园里去,这里是公墓了,你别往里走,大晚上的,吓坏了我可不负责。”
丁一凡停下脚步,给大爷比划:“您见过一个穿校服的女的来这吗?个子大概到我这里……”
“穿校服的……”大爷眯了眯眼陷入回忆:“哦,是党家妹子吧!”
“那小姑娘挺早就过来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倒没留意,今天带着芍药上来看亲属的人挺多,小姑娘不跟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她过来了。”
丁一凡眸色微沉,低声说:“我进去看个人,很快就出来。”
话落,循着回忆往当初的石阶走去。
。
墓园的路灯普遍偏暗,彼此间的距离也远,只是隐隐照亮了行人脚下的路,让人不至于摔倒。
丁一凡拾阶而上,一直到那处旁边空了一块的墓碑前。
碑前无人。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望了一阵,轻声说:“抱歉,下次再来给你送芍药。”
说罢正要转身离开。
“我妈不喜欢芍药,她喜欢线兰。”
丁一凡一下愣住,循声望去,看见碑后依稀有一道蜷缩的人影。
再凝神去看,还能看见一双小鹿式的眼睛,蓄着山间夜雾,湿漉漉地与他对视。
“你来这里干嘛?”党一眨了眨眼,敛去眼中酸涩,扯起一遍嘴角,轻声问他:“来找我妈妈吗?还是找我啊?”
心口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用指甲凌迟,钝钝地疼。
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想伸手拭掉她长睫上的泪珠,终是忍住了,答:“都有,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我……我们都在。”
后面几个字是他补充的。
党一怔了怔,嘴角勾出一抹笑。
“沈阿姨给我打电话了吧,手机今天一直有点吵,所以被我开了静音关包里去了,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呀。”
尾音上扬,带着点讨好。
一如那次在医务室,笑眼弯弯,娇俏软糯,恍若没事人一般。
丁一凡只觉心口更疼了,喉间也有些酸涩,声线低哑:“你别这样……不用在我这里勉强自己笑,我知道的。”
党一笑意僵在嘴角,愣了几秒,唇角还挂着浅浅的弧度:“那你要不要听故事啊?”
故事不长,就是再简单不过的王子和公主的童话爱情史。
只是结局有些不太童话。
“公主生下了一个女儿,从此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在小城堡里生活了4年。后来,公主得了一个很奇怪的病,就像睡美人一样沉睡了,从此再也没醒过来。王子很难过,卖了城堡,带着女儿离开了那座城市,至今不愿面对公主已经离开的现实。”
“那小公主愿意面对吗?”
“她愿意呀,只是偶尔有一点点难过。”党一歪着头,靠着墓碑:“以前我生日,他们俩会举办一个小舞会,带着我一起跳舞,等舞会结束,他们还会趁我睡着了,偷偷去小花园接着跳舞。被我发现了还会狡辩说这是夫妻情趣,我以后有老公了也可以和他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