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薡歆深呼吸,她知道自己很紧张,或许,她可以假借不便打扰韩夫人宴会的理由离开,而且璃璃也睡了,她能够轻易地全身而退,然后回家洗澡睡觉,忘了这个有着神奇魔法的夜晚——
老天,一定是有神奇的魔法,否则他怎会说爱她,要她等他……
天啊,他说他爱她……
她知道,如果她再不离开,今晚也许会发生她无法控制的事。
没错,她是要离开,她一定要离开,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幸福,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要解决,比如他已婚的身份。何况,她也无法向自己或家人解释她怎么这么笨,笨得变成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前半夜你陪了璃璃,下半夜你愿意陪我吗?”他柔声问,嗅着她清甜的馨香,在她失去防备时,已将她纳进怀中。
“我……”她仰头望着他。她必须离开,她真的必须离开!
“好吗?”
但是,心中的悸动还是打败了仅存的理智——
“你不用下楼去交际应酬吗?”范薡歆选择留下,什么“全身而退”的伟大计划全抛到脑后。
“不用。”他说。
以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模样,压根儿不像帮女儿庆祝生日前,曾到楼下的华丽宴会里现身、打过招呼。
“那是我母亲的宴会,我无需参加。”他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冷漠,没有笑意。
他嘲讽地轻扯嘴角。“她爱热闹,总是藉着家中成员生日的名义,邀请许多政商朋友,把庆生会弄得风风光光,但重点是,她完全不管寿星的意愿。”
范薡歆只是安静听着,不作任何评论。
韩晋炀看着她,握住她的手。“陪我看星星。”
星星?“喔,好,你家大到有观星台吗?”
“差不多。”他笑,牵着她的手来到视野空旷的四楼楼顶。
韩家天母主屋的顶楼是个绝佳的观星处,虽然还是避不了山下的光害,但夜空里闪烁的点点繁星,还是让范薡歆惊呼连连。
她仰头赞叹一整片的星空一览无遗。“天啊,好美!”
韩晋炀凝视着她,目光充满浓浓的暖意。“没有你美。”
她漾开笑。“你拿我和星星相比?”
“是啊。”
她摇头,脸颊微微燥热。“我不敢当。”
“范老师绝对够格。”
她笑看着他。“嘿,当律师的人都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吗?”
他很正经地摇头。“不,当律师的人只会说实话。”
夜空的星星,都比不上他眸中的火焰来得耀眼。“我很好奇,是不是只要是接下的案件,身为辩护律师的你是不是都会把每个案主当成无辜的受害者呢?”
他耸肩。“这是我的职责。”
“那,就算案主是真正的罪犯也一样喽?”
“这是人权问题,真正的罪犯不可能逃得过司法的制裁,律师的职责只是在争取最符合罪犯的刑罚。”
“所以当律师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顶楼很阴凉,楼下盛开的樱花隔开了主屋和邻居的距离,星光闪烁的夜空仿佛离自己好远好远,范薡歆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腾空、消失了,这个空间只剩他们两人。
“当老师也是一样,我更难想像和十多个六岁的好动小毛头每天相处八小时以上是怎样的情况。”他促狭地挤眉弄眼。
对于他难得的调皮,她吃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新、新手当然会手忙脚乱,但有了经验以后,一定会有改善的。请放心,璃璃在我的班上算是乖巧的小朋友。”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对璃璃付出了很多关怀,这些关怀都是我做不到的。”
她咬着牙,忍住拔腿落跑的冲动。他靠她很近,太近了,他的黑眸述说着情意,好柔情……
“我看到你的努力。老实说,我曾经误会你是个不在乎孩子成长的父亲,在我们眼中,璃璃并不是个快乐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脸上流露身为父亲的自责。“我无法推卸责任,我的确是个不及格的父亲,我不会陪读,不会说床边故事,不懂得如何陪她玩,就连拿个芭比娃娃都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