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弦安,好歹没被砍头。
无论如何,他曾是宫中的人,既然被委派出宫,就由皇上为他的一切行为背书,除非圣旨下达要求他被处斩,否则就凭他在宫中的资历,所有人还是会顾忌三分。
当然,叶青瑶想,卫弘灵不会斩了刘弦安。这位皇上本就和南国杀手曾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对刘弦安的身份了解多少,外人无法猜测,但要说他完全不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会把刘弦安支出宫,并且他也料定后者一定会欣然接受……
——这个王八蛋!
“督军大人,刘弦安应如何处理?”将一切事宜禀报完毕,张澜小心翼翼问方督军。
“人还在牢里?”
“还在。”
方大人沉吟良久不作声。看来这事儿真不好处理。
“那便……”他道。
叶青瑶打断他:“大人,请大人将弦安交由属下处理,属下定将他好好看管,保证他不会泄露北越军情!”
“你?”
叶青瑶一拍胸脯:“是,无论如何,弦安是皇上所派,随我来到这边关。况且他还是我义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倒讲义气,”方督军沉着脸,一句赞许说得格外刺耳,“不过你几时成了我的属下?”
“我……我是军中厨娘?”叶青瑶道。
方督军的脸色更阴沉了:“你不入军籍,做厨娘不过是帮工,算不上我的属下。”
他还是想要将她与军营撇清关系。
叶青瑶不服道:“我上阵杀过敌,也算立过功,即便未入军籍,至少身在军营,心怀国家,凭什么不能自称督军大人的下属?!倒是大人,一直以来您对我百般刁难,就因为我是女人,你就这么看不起吗?!”
张澜在她背后拉拉她的衣角,要她别说了——叶青瑶一犟身,对他置之不理,一双晶亮的眸子只盯着方显茂。
方督军的面色,看起来很头痛。不好处理的事又多了一件。
“你们都下去,”他说,“叶姑娘,你留下。”
来议事的众人得了允许,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张澜无奈,也只得随同离开。现在屋内只余了两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开了。
他盯着她:“我听在场军士说,现场有个女人神武异常,靠一己之力杀了不少敌兵?”
叶青瑶因这话又骄傲了起来:“是,而且我又用了内力,你要因此赶我离开吗?”
可是,方督军却再不提此事,苦笑道:“你……跟你父亲真像,好勇斗狠、单打独斗,就连跑步,都要一个人冲在前面……”
“……”
“于是我就训他,”他娓娓诉说往事,“训到他跟你一样,跑来向我质问,是不是看不起他。”
叶青瑶不情不愿道:“那……你若不是看不起,干什么要训他?”
“为什么?你还不懂吗?”方显茂一指向外,“你以为那些人每日操练是为什么?只为让兵士强身健体吗?操练,意在令各地而来的一盘散沙凝聚成土,学会服从!一群乌和之众,即便个个武功超群,不知何时该攻,不知何时该守,不知互相配合——最后还不是要吃败仗的!”
叶青瑶想起一个人,试图反驳:“督军大人知道宋蝉宋将军吗?她是女人,有万夫莫敌之勇!她还不是每每冲在前头……”
“她是我老家人,我有听说过,”方显茂道,“既然你也知道宋蝉,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她……”
叶青瑶想到老皇上与她所说那个的故事,故事里,宋蝉靠一人轰开了祁国燕京的城门……但若令我军辅以响应,未必没有其他解方。但老皇上的父亲,要宋蝉死;而宋蝉只为复仇与救人,对他人的算计并不放在眼里。
“宋蝉生前不服军令,最后死于自己的自负。你崇拜她,却从未想过这世上有几人能有她盖世之勇!”
所以,这就是方督军三番五次找她麻烦的真正理由——叶青瑶茅塞顿开,终于理解方督军要与她讲明的道理。
“我……明白了……”
方显茂叹一声:“那再给你几日,考虑清楚,再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