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为她扑粉,似漫不经心地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被赶出家门的?”
“她还有个恶霸儿子,嫌我碍事就把我丢出去了。”
“那他呢?”铜镜中,芙蓉再向门外一努嘴,“他是你谁?”
她说的是刘弦安。
“他……”叶青瑶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他是我雇来的马夫。”
“哈,”芙蓉立刻笑道,“看来你姑妈的儿子待你不错,还给你银两雇佣马夫?”
“……”
——不愧是在这花街柳巷待了多年,芙蓉见多识广,三言两语便套出叶青瑶话中的破绽。
不过,她并未继续问下去,而是拍拍她的肩头:“好啦,去吧,你现在已是最标志的美人儿了!”
片刻后。
“标志的美人儿”大摇大摆下了楼梯。
她还是穿着那身粗布棉衣,只是改挽一个精致的小髻,一侧荡下两根红绳;再以妆粉敷面,敷得恰到好处,只透三分白净;再以胭脂轻轻点染双唇,这便算“稍事梳妆”了。
芙蓉说她眉目深浓,毋须另外画眉,就随她去。
至少,现在已是一个良家少女的模样。
她下着楼梯,注意到王大爷就坐在底楼一张桌前。他磕着松子的手停了,弹琵琶的也停了,偌大的堂中,男男女女纷纷一滞,向她投以注目。
叶青瑶刚想一乐,突然发现那些女人的面上浮现出与芙蓉方才一模一样的荡漾之情……
她回头望一眼:哦,原来他们是在看她身后的刘弦安。
无论何时,刘弦安始终保持着一种富家公子才有的悠然淡定,对女子们投以的倾慕之情毫无动容,乍一看去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待他们穿过人群,出了临秀楼门口,叶青瑶忍不住,低声与他附耳道:“你长得面容姣好,以后不要再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刘弦安瞪她道:“为什么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我就特别生气呢?”
两人飘然离去。背后,王大爷继续磕起了松子。
秀姑察言观色,料定那小姑娘一定不简单,眼珠儿一转道:“大人,她是你孙女啊?”
王大爷不置可否:“你猜?”
秀姑一甩帕子,恭维道:“都不用猜!长得跟你年轻时像老鼻子了!”
“哈!说得好,”王大爷乐得一抚掌,掏出两个元宝重重搁到桌上,“赏!”
“谢大人!”
……
杨阿狗是保州城里的混混,时常夜不归宿。这一晚他的手气不错,从赌坊出来后照旧摸进了城西的花街,赶巧看到一男一女正从临秀楼出来……
杨阿狗一寻思,觉着不对,这深更半夜,男的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会跟着个女的呢?
他倒是也听说过女人上妓院嫖女人的事儿,临秀楼昏暗的灯笼下,依稀可见他们衣着并不光鲜,不像富家的公子小姐,那女的还一直在东看西顾,等着谁似的……
杨阿狗恍然大悟:感情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临秀楼还搞起上门待客的买卖来了!
这么一琢磨,杨阿狗对那男女的兴趣高过了去妓院。他自以为聪明地跟到那俩人身后,想看看上门待客是怎么个上门法,谁知走着走着,那对男女分道扬镳,夜路上就剩了那女子一人。
杨阿狗对那女的有了兴趣:他正喜欢这种身材娇小的类型!
他心怀不轨起来,掂了掂刚赢来的几百文铜钱,下定心思靠过去,先一拍那女子的肩……
“啊?干嘛!”对方一声低吼。
杨阿狗因这声音吓了一跳,但终究令色胆占了上风:“哎,声音有点粗呢,不过不要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身板儿……”
“你在说什么……”
“你这样的女人,横竖是出来卖,不如卖给我,大不了多给点钱!”
他说着动了粗,强行将那女子拽到一条黑巷,果然如他所料,对方并不抵抗,半推半就任他所为,直至一间废物停下。杨阿狗猴急着欲解开对方的衣衫,那女子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你是采花贼?”
她如此厉声质问。
杨阿狗色字当头哪儿品得出对方话中的意味,还以为那是寻常女支女的调情,笑嘻嘻地应道:“对呀,爷今儿就要采了你这朵小野花……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