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振振有词:“烤鸡不加盐和胡椒怎算烤鸡呢!”
“好……好香……”
叶青瑶从未闻过这等滋味,想那时在皇宫,就算菜品再怎么做得精美,入了口也不过是个清淡滋味。只因宫中讲究文雅,太香、太辣、太油的食物容易引致肠胃不爽,为免皇上妃嫔经常放屁跑厕,厨子顶多也只敢做些鲜甜的菜品,时间一长,舌头腻了,便不觉得御膳房的贡品好吃了。
如今这当下,从未经历过如斯美味的气息,从鼻孔直通天灵,再从天灵慢慢扩散全身——一瞬间,叶青瑶竟因味觉而犹如置身仙境,全身无一处不是陶醉于这份舒爽畅快中,只恨不得一口将那烤鸡吞了!
“大……”她刚说一个字,手尚不及伸出,只见王大爷“咔嗒”一下,便掰下一个鸡腿,美滋滋地啃起来:“嗯,好吃!”
“大爷!那是我们的鸡!”叶青瑶大声抗议。
刘弦安却在忧心另一件事:“老先生,您烤便烤了,但有这异香相助,肉味恐怕要传遍方圆五里地,现下夜色又正浓,附近的猛兽若被其吸引而来,恐怕……”
“恐怕如何?”大爷眼一瞪,“来的若是虎,便吃虎肉;来的是狼,便吃狼肉!怕它怎的!”
“说得好,”叶青瑶赞许道,“我们有三人,还有利器傍身,这便一剑剁了虎狼的脑袋,还不都是肉,再做一道菜。”
刘弦安为她的话汗颜:“……你刚才对野鸡的同情与怜悯呢?!”
叶青瑶理直气壮道:“同情与怜悯是留给弱小的,虎狼凶猛,不算不算!”
便把恨别往刘弦安手里一塞,就向王大爷讨了另一个鸡腿也跟着啃了个欢。
刘弦安不及阻止,只得警惕地看他们吃了一阵,才从行囊里掏出一个饼和着水一口一口咽下去。
王大爷这时才好似看不过去,拾起没了腿的烤鸡举向刘弦安:“小伙子,还剩半只鸡,你要吃么?”
“不用了,”刘弦安推辞,随之转了话头,“不知老先生欲往何方,能在这荒郊野岭与我们不期而遇,也算缘分。”
大爷对他话中深意不为所动,语言直白道:“你们南下,我也南下!”
“哦,那是南下去哪里?”叶青瑶吮着手指随口问道。
“你们去哪里?”他反问道。
“息恨江畔,见见江景!”她随口扯谎。
王大爷一拍大腿:“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去息恨江……”
“其实我们是去洛阳,所以就没那么巧了,”叶青瑶鸡骨头一甩,立刻翻脸不认人,“虽说无巧不成书,但也有人教导过我,每一桩巧合背后都藏有无数桩必然。王大爷,您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大爷一愣,撂下鸡腿,怒气冲冲道:“我要有目的,刚在烤鸡里就下毒了!”
“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吃了不是,”叶青瑶无奈道,“老实说,连日来我也打探不少。我知道叶家现任当家叶群山就被曾圈禁在保州,就不知王大爷知不知道。”
“小丫头……”
“我听说行走江湖当与人坦诚相待,既然你已知我的名姓,作为交换,何妨告知我你的来由,”叶青瑶道,“而且我不小了,我及笄了。”
“……”
她等了一会,“王大爷”只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看来是不打算坦白从宽。最后他伸手一摸满嘴的油,竟扬声笑道:“小丫头果然有些眼力见,不愧是……”
“……”
王大爷将那后半句咽了下去,一张老脸郁郁地沉下:“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我的来由,而是……当年老夫做错过一件事,以致懊悔终生……”
“是吗……”
“所以人啊,做每一件事前都要考虑后果,予以承担,否则后悔一辈子也挽回不了自己的错误。就当我一个老头愧对故人,没有面目报上自己的真姓名吧!”王大爷重重一叹,接着又露出笑容,“不过看你小丫头这么生龙活虎,还有这样一个好师傅,老夫很欣慰!”
“我不是她师傅,也不敢当,”刘弦安接话否认道,“做过她师傅的人,大多命途多舛,一个不小心还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