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_作者:须弥普普(1179)

2019-06-14 须弥普普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发之地虽然有些僻静,到底还在街市之上,当时来的巡卫们又急着将伤者送去就医,都是寻常兵丁,思虑哪有那样周全,也不晓得好好遮拦一番,只恨不得一路敲锣打鼓叫人让开,莫要挡了道,是以至少被七八个过路的瞧在眼里。

  等到次日一早,王士彬还未来得及同张太后明言,外头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大晋太医院的医官们与前朝不同,每逢朔望,便要坐馆出诊。孙兆和医术高明,为人和气,每每开药,都想方设法帮着病人节省银钱,这许多年来,在民间很有些名声。他虽然只是去左近的医馆中止血擦药,之后便立时入了宫,可叫旁人看在眼中,又会如何想?

  大半夜的,皇宫之中究竟有什么要事,居然得急召医官!

  孙奉药的马还在半路失了蹄!

  有黄门并禁卫自马上摔下来,其中一人还没了性命!

  这一条一条,单独来看,好似都没有什么,可连在一处,已是能叫坊市间多了许多交头接耳。

  “听说是圣人慈母心肠,见不得先皇大殓,一时岔了气过去,当值的医官不敢乱动,只好去请孙奉药进宫……”

  大相国寺旁有一条道,名字十分直白,就叫大街,上头常年都有小商小贩卖些吃喝玩乐之物。

  这日一早,天边太阳还没有露头,北风正呼呼地刮着,大街上却已经零零散散摆了些摊子。

  时辰还早,行人也寥寥,除却几个卖香火的小摊子旁有去买早香的客人,大部分摊位上都是空荡荡的。

  与之相反,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子上却是坐满了人。

  四五张桌子支起来,搭上一个小推车,一个早点摊子便算开起来了。

  趁着等摊主做吃食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桌边,唾沫横飞地讨论起了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

  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二十余岁,胡须稀稀拉拉的,都长不成个形状。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信,一面顺手给自己倒茶,因嘴巴闲着难受,便随口说了出来。

  “都是听谁给你放的屁?那人怕是胎毛都没脱干净罢?”

  坐他对面的老人头也不抬,冷嗤道:“你要说老陛下慈父心肠我倒是信,要说圣人慈母心肠……呵!”

  老头话才落音,一桌的人便同时露出了一个“於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各自微微颔首,互相交换着眼神,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年轻人顿时有些尴尬,只好又道:“人老了,性情难免会变,哪有人一辈子都一个模样的?”

  又道:“既说不是,那周叔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老人倒也不推辞,他手中捏着一支旱烟杆,将那烟杆倒扣在桌角边上一下一下地磕烟灰,声音也不压,就这般直接道:“我说是什么回事?依我说,倒像是三大王、四大王那两处出了事。”

  他一开口,桌子上顿时安静下来,一直在咳嗽的人也不咳嗽了,原本催着摊主上菜的人也不叫嚷了,前一息功夫还在点数手中散碎铜板的人也住了手,人人抬起头来,盯着那被称为“周叔”的老者等他说话。

  可那周叔却是只开了个头,便住了口,埋头认认真真磕他的烟斗。

  有人终于等不及了,催道:“周叔,都晓得你惯来消息灵通,又有外甥在京都府衙里头做差役,又有兄弟在御街上头做扫卫,还有好些得力的熟人,好歹也透几句出来给我们,怎的好瞒着。”

  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子切碎的烟叶,抢过对方手中的烟杆,添了烟,又点了火,这才重新递了过去,讨好地道:“周叔尝尝我这新鲜烟叶,香得很!”

  那周叔把烟杆放在嘴边大力吸了两口,眯着眼睛,享受了片刻,复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听得有人说,先皇大殓那一夜,三大王私下去找了圣人,不多久,四大王也去了,当夜宫中先还出来要提刑司公事入宫,也不晓得有什么事情,可那人才行到宫门外,便又得了里头送出来的信,将人打发了回去。”

  “三大王、四大王两兄弟同张太后一处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四大王便回了自家宫中,再也没有出来,可三大王却是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也不曾听说他有什么动静,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周叔才把话说完,立刻就有人叫了出来,道:“怕不是!怕不是四大王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