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_作者:须弥普普(1202)

2019-06-14 须弥普普

  “放屁!陈家早把张家大门都砸了,十几个好汉日日在外头堵着,他不躲开,不要命了?”

  “谁说不是,如同张大夫这样的,当年虽说不够老成,已是不容易得,你听过春平巷的苏家不成?”

  很快有人接道:“可是种黄牡丹那一家。”

  “正是了,如今是发了家,从前也穷得很,他家大儿子,同原配生的那个,原不过在京城给门园子做短雇,后来得了怪病,在京城里头没能治好,只能接回来,看了不知多少个大夫,全不中用,后来请得张大夫去——其实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谁料开了药下了针,一二月后,人居然能吃能睡,慢慢好了起来。自此一回,传得开了,许多遇得疑难症,就愿意请张大夫看诊,倒也治好了不少人……”

  “那他作甚要拿针杀陈老员外?”

  旁人回道:“当年陈四渠被捉进牢中关了那许久,又是大冬日的,早去了半条命,况且无人看着,出得牢房,多几根骨头、少几块肉都是常事。他出来时眼睛都是闭的,也没机会与人说话,鬼晓得是怎的一回事。”

  又有人道:“便不是在牢里的事情,死后给陈家补了一针也难说……能作证的都是陈家人,张大夫如何说得清。”

  “可陈家何苦要给那陈四渠扎死后针?也说不通啊!”

  堂内还在审案,外头看热闹的闲杂百姓进不去内堂,只好围在一处大谈特谈,唯恐旁人不知道自家懂得多。

  姜知县问完,复又转向陈家长子道:“陈四渠已死多年,尔等当初为何不去上诉,却到今日才来?”

  陈守道:“小人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当日不过在牢中住了十数日,如何会才出狱便一病不起?况且他死前口吐白沫,又手脚抽搐,从前小人年幼不知事,去询张大夫不得答复,便不再追究,而今过了这许多年,再往回想,只觉十分不对,复才起意开棺验尸……”

  堂上一问一答,无论陈守也好,张大夫也罢,俱是各执一词。

  张大夫辩白道:“我与那陈四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杀他于我有何好处?”

  “咸平二年你还在天元堂里蹲着坐馆,赁了个太广路上的一进陋屋搭棚子睡觉,等到咸平三年搬去临县,立时就能买屋置,是哪里变出来的银钱?”陈守骂道,“姓张的,我敬你是个老的,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大夫遽然变色,气道:“老夫行医数十年,凭着医德医术立足,世间不全是狼心狗肺之徒,总有知恩图报之辈,难道攒了银钱买个屋舍也不行吗?!”

  陈守冷笑道:“你家还没那个祖坟!”

  他转头对着堂上姜成德道:“好叫官人知晓,这姓张的原与人串通好了,做出个医术高明的模样,却是个钻进钱眼里的,他收得旁人的好处,一双手又毒又辣,拿着针不救人,竟是害了我爹性命!”

  张大夫怒道:“公堂之上,你竟发如此诳语,你说我害你爹性命,可有证据?!”

  “那断针难道不是证据?!当年除你之外,我爹那一处哪里还有他人近身?!”

  张大夫到底年纪大了,陈守仗着自己音高声壮,连着几轮逼得对方话还没来得及说囫囵,又给压了下去。

  堂上一时全是陈守的大声控诉。

  第796章 闲话

  姜知县一拍惊堂木,口中喝一声“肃静”,也不叫他们再说话,当堂问起案来。

  他问案甚是细致,其中涉及诸多细节,陈守对答如流,张大夫却是常常支支吾吾,一时说记不得了,一时又说时间久远,好似是这样,好似又是那样。

  堂下的百姓原本大半都认定张大夫受了冤屈,可这一场堂审听完,竟是不少人都转了想法,暗觉陈家也许霸道了些,却未必没有几分道理。

  陈年旧案重审,还攸关人命,自然没有一蹴而就的。接近午时的时候,衙内便宣布退堂。

  外头聚拢的人三三两两散了开去。

  众人一面往外走,一面不忘就着堂审的细节讨论。

  “陈家若真是有心诬陷,从前便告了,何苦要拖到现在,肉尸都变做了干尸……”

  “不是当真有大冤屈,谁人肯给先人开棺验尸?便是不图祖上坟头风水,多少也要为着亲爹着想罢?这一撬,墓碑都要给打翻了,等同砸了陈四渠的供碗,以后没得饭吃,晚间要去敲儿孙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