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力回天了……
幸而未有证据。
等风头过了,只能想办法改头换面,远走他乡了。
顾平忠回身站定,不去看外头仪门、二门处的民众,也不去看季清菱。
衙门本无证据,不能定自家的罪。
他素来做事谨慎,并未留下半点马脚,这几天也早把首尾都收拾干净了,除非郑霖想要硬来,不然州府衙门拿自己并无办法。
指使纵火乃是死罪,郑霖若是硬判了,自有提刑司的人会教训他。
只要熬过了这一阵,把家产变卖了,换一个州城,日子照样是风生水起。
树挪死,人挪活,他从前便是白手起家,如今还有这样多的积累沉淀,便是坐吃山空,都够过上几十辈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面想着,顾平忠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是不怕,只是不甘!
大半辈子的经营俱在此城,一朝被逼得远走他乡,岂能善罢甘休!
临走前,不给这姓季的贱妇一个好看,他就不姓顾!
仪门、二门处实在太闹,州府衙门只得派了衙役去维持秩序。
不出顾平忠所料,推勘官并没有自家纵火的确凿证据。
推官问了半日的问题,依旧拿不住自己的把柄,最终虽然口头整训了一番,还是只能将自己当堂释放。
这一场官司从清晨审到下午,午时都过了,才将将判决。
外头的百姓被衙役拦着,不得鼓噪,却是人人都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盯着顾平忠一步一步走出大堂。
季清菱落后两步,跟着他才跨过门槛,突然发声叫道:“顾平忠。”
顾平忠若有所感,慢慢转过头。
季清菱踮起脚,高高举起右手,重重一巴掌朝着顾平忠的左脸扇去。
那巴掌挟着风声,亦裹着恨意,把顾平忠扇得头朝右一偏,左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嘴里腥甜,竟是被打出了血。
“这一巴掌是代延州上下火难之人打的。”
季清菱大声道。
“我是顾大老爷的晚辈,拼却世间说我不知礼仪,也要代冤魂苦鬼把这巴掌赏给你!”
第151章 调令(月票550+)
季清菱是故意的。
已是出了公堂,衙役便不能责她有碍衙门威严,这一巴掌打下去,只要不互殴起来,便不会有人来阻拦。
顾平忠敢还手吗?
蓦地挨了一巴掌,顾平忠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发疼的左脸,还未来得及说话,仪门内便有观审的人喊道:“打死他!!”
这话一出,便似捅了蚂蜂窝,众人个个跟着喊道:“打死那个狗贼!”
“莫要叫他污了公堂!!”
衙役们连忙上前制止喧闹。
一时有人在大门外叫道:“顾贼,有本事你不要出门!”
民情激愤,顾平忠别说还手,连多走一步都不敢了。
他站在原地,当真连衙门的仪门都不敢迈出。
季清菱看着他,不由得冷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这等人了。
她并不是冤枉这贼子。
虽然没有证据从前都是顾平忠兄弟二人指使放火,可客栈走火之事,面上是由顾平礼一人应下了,顾平忠又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当夜虽然并无亡故,一样有许多人被烧伤,许多屋舍被毁,更有多少住客的积蓄毁于一旦。
如果说是为了掳走自己,多的是其余办法,根本不需要放这一把大火。
根子上就是恶的!
“季娘子,这边请罢。”
一名小吏在后头轻声叫道。
季清菱厌恶地看了顾平忠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转过身,跟着那小吏往后衙走去。
她方才在衙上信誓旦旦地言说了要将产业、收息上交衙门,七个铺面,全是在南大街、平戎街,又有这大半年间的收息,便是郑霖看不上眼,衙中上下官吏又怎么会舍得下手。
也不晓得最终落到百姓身上的,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献多少钱出去都无用,如今延州城内乍然一看井井有条,其实衙门上下却颇为混乱。那郑霖应该只适合做副手,统管大局,还是有许多欠缺。
就像这一回,如果杨奎坐镇延州,恐怕那顾平忠也未必敢这样胆大,烧出这样一把火。
杨奎收复延州,只来得及把架子搭起来,其后精力都放在了前阵,延州城中胥吏官员觑他不在,各自都忙着中饱私囊,如果不好生整顿一番,吃亏的都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