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洗洗漱漱,花的时间也不短,秋月在旁边帮着用干帕子给季清菱擦干头发,边用烘笼烘着,边道:“真想少爷这一趟回来,便不要走了。”
季清菱半靠在小隔间的榻上,仰着头给她擦头发,笑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秋月口气里尽是管事的味道,道:“平日里少爷不在家,姑娘日日都那样晚才睡,昨日一回来,一到二更,不消我催,你便老老实实回来休息了!”
季清菱直想笑,被她说得连睡意都淡了几分。
五哥在家,她确实作息要正常许多。
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夜晚读写容易静心,如果前一阵子五哥在,自己像这两日一般被盯着早睡晚起,还要日日跑去挥鞭练武,那十多册书估计再过上一个月也整理不出来。
不过五哥在家,自然是更好,两人在一处了,心都要安定几分。
饶是秋月手脚快,等到擦干头发,又梳得顺了,样样都收拾好,也是快到了三更天。
她给季清菱把腰带系好,抬眼看了看,笑道:“姑娘长得真快,五六月前做的里衫,如今就有些短了。”
一面说着,她在前头开路,引着季清菱回了卧房的内厢,不想却见秋爽站在门边。
“今日明明是我值夜,你倒抢起我的活来了!”秋月笑着打趣道。
秋爽一脸古怪,朝着房内使了个眼色。
秋月抬头一看,内厢原该只叠着被褥的床上,如今竟躺靠着一个人,对方目光灼灼,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身旁。
第170章 睫毛
季清菱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把屋子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等到终于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房间之后,提步走到床前,认真道:“五哥,这是我的床。”
顾延章并没有立时回她的话,而是朝门边看了看。
秋月还在发愣,秋爽已是十分乖觉地把秋月给拉了出门,还把厢房的门给带上了。
只听得“吱呀”一声,待得季清菱一转头,门竟是已经掩得死死的。
等再回过头,顾延章早坐直了身子,拿一双眼睛只望着她,面上还带着笑,道:“胡说,这明明是我们的床。”
他口气里满是理直气壮,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你的、我的,今日婚书已是取了,只有我们的了!”
一面说,他一面拍了拍床上的新放上的铺盖,道:“快上来,我试过了,十分软,比你原来那一床要舒服多了。”
季清菱一怔。
她总觉得婚书不婚书的,对二人影响并不大。
从小他们便在一处,等到后来互相表明了心意,决定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之后,其实相处的方式并没有改。
或者说,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很早之前,两人之间便已经与普通的兄妹不同了,比起普通的情人甚至还要更亲密,更坦诚,更信赖,是以无论在外人面前是兄妹,还是夫妻,其实他们心中,一直都没有变。
可是!
难道取了婚书之后,当真要睡在一处吗?!
夜间身边睡着一个五哥,多奇怪啊!
她脑子里有些慌乱,站在原地迈不开腿,只下意识地问道:“取了婚书,便不能分开睡吗?”
“你见过谁家夫妻分开睡的?”顾延章反问道。
我哪见过别家夫妻睡觉!
季清菱心中腹诽,想要张口反驳,却又觉得这话说出来着实叫人害臊,待得说出口,话音已是换成了另一句。
“我还没及笄……”
顾延章笑着倾身向前,跪坐在床上,把她拉了过去,道:“只是睡一处,我什么都不做,只抱一抱。”
季清菱心中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忽觉不对,警觉地撑在床边上,道:“五哥,你不是唬我吧?”
顾延章恍若未闻,把她揽坐在床上,伸手要去给她脱鞋。
洗漱过后,季清菱穿着是秋爽做的棉布鞋,松松软软,比她的脚要大上许多,又暖又方便——方便穿,也方便脱。
她那句话刚落音,脚下已是一轻复又一凉,低头一看,两只脚丫子晾在外头晃啊晃的。
没等她来得及把鞋子穿回去,双腿已是被托上了床,紧接着,一床大大的被子盖了上来。
“唬你什么?”
伸手把帐幔扯下,终于心满意足地跟心上人窝进了一床被子,此时此刻的顾延章,竟有了几分芙蓉帐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