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用力回抱了一下,道:“我也未来得及叫你一声张官人!”
两人哈哈一笑,这才彼此放开来,各退一步,对视一眼,均是满脸笑意。
张定崖半是得意,半是装着谦虚地道:“当不得,当不得,都还未发文书,未领得告身,还算不得官的!”才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道,“延章,我实不瞒你,得这一个三班奉职,我是太高兴了!”
他一面说,也实在是高兴,看一看顾延章,却又偷偷拿眼睛瞟一眼季清菱。
这般殷勤作态,顾延章一进来便瞧见了,他是过来人,立时便看出来这家伙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只清菱已是自家的,如今婚书都取了,前几日才托师娘帮着走完六礼,名正言顺得很,完全是木已成舟,板上钉钉。
顾延章这一阵子一直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全身上下都畅快极了,若不是知道太傻,只恨不得出去绕着京城跑两圈,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一都说了,我同清菱成亲了,清菱的夫君就是我云云,脑力简直又回到了三五岁,蠢之又蠢。
他此刻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无一个毛孔是不服帖的,仿若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怀中抱着众人抢破脑袋的无价之宝,看着下头一个人满头是汗,正从山底吭哧吭哧费尽力气往上爬。
此时不炫耀,更待何时!
顾延章心中简直是得意得不得了,比起来,他拿那一个会元,也只算是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了。
他看了看张定崖那一脸娇羞,心中早拿定了主意,往后头走了几步,拿过季清菱手上的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脸,问道:“外头热不热?”32
第218章 心碎
季清菱脸一红,忙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张公子还在呢!”
顾延章毫不在意地道:“又不是外人。”
张定崖心大,只当这是哥哥心疼妹妹,甚都没有看出来,这还罢了,又连忙点头道:“不是外人,我与延章真兄真弟,便同一家人似的!”又看一眼顾延章,试探性地对着季清菱道,“也莫要叫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了,还是叫哥哥罢,只叫得生分了!”
季清菱也看了看顾延章,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她便笑着改了口,道:“那我便叫张大哥了。”
张定崖脸上都要笑开花了,忙道:“这便极好!”
还要再说话,却见对面顾延章将顾姑娘鬓边的发拢了拢,又把那帕子放回了其手里,牵着对方的手,柔声道:“今日出去这样久,你不若去换身衣裳,歇息片刻,一会再出来同我们说话?”
晋朝男女大妨一向不重,夫妻两人一同待客,也是常有的事情,便是已婚女子单独待男客,只要双方之间光明正大,寻常人也不会多嚼舌头。
顾延章从未打算将季清菱拘在后宅,只打算随她的性子,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向来晓得她好奇心重,喜欢多听多看,此刻得了婚书,六礼也走完了,心中踏踏实实,又是对着人品极靠得住的张定崖,自家还在旁边,半点也不担心——才怪!
虽是晓得两人之间甚都没有,也甚都不会有,可那淡淡的醋意,哪里是想不要,就能没有的!等这醋味散掉,没个一长阵子,哪里够时间!
他轻轻捏了捏季清菱的手,道:“我同定崖兄在书房等你,他久在阵前,想来有许多见识。”
季清菱虽然不热,可出门大半日,确实想要换身衣裳,洗把脸,便点了点头,又与张定崖打个招呼告了辞,出门而去。
两人动作这般亲昵,又兼相互之间说话全然不分你我,看得张定崖直发愣。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估摸着兄妹间感情好到了极处,便是这个样子罢,顾姑娘这般招人喜欢,做哥哥的同她从小相依为命,多疼上十二分,也是有的。想着想着,强自把心中的忐忑压下了。
等季清菱走得远了,他还望着那个方向出神。
顾延章看着他这模样,轻轻咳了咳,道:“其实有一事,上一回仓促之间,我未来得及同你说,也未来得及同你真正引荐一番。”
张定崖这才收回目光,“啊”了一声,方回过神似的。
他看着顾延章的表情不对,顿时觉出有些不妙,道:“什么事这般郑重?”
“也不算什么事。”顾延章微微一笑,“七娘……她本姓季,并不是我亲妹,其实是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