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坐在季清菱房中,面色惨白,双手攥着帕子,哭也哭不出来,只把事情杂乱无章地说了一遍。
季清菱听得头疼,勉强将经过拼凑出来,略略安慰了两句,便让秋月去抱了盆热水过来,让柳沐禾拧了帕子擦一擦脸。
她陪着坐了片刻,等瞧着对方清醒些了,才问道:“柳姐姐,你当日同那智信说话,里头还有谁在?”
柳沐禾想了半日,终于答道:“好似后头还有两个小沙弥。”又道,“我也带着两个丫头。”
季清菱那日也在,自然知道那两个丫头是打小跟着柳沐禾长大的家生子,并不可能乱传话。
如此这般,话只能智信和尚那一头传出去的了。
事已至此,瞒着再无作用,迟迟早早,柳林氏那一边也会知道,季清菱便吩咐下头人套车,又同柳沐禾道:“姐姐先回去寻师娘,把事情同她说了,这话既是能传到你耳中,自然也能传到她耳中,还有杜官人、杜家老太太,个个都会知晓,你不同师娘说,若是他们找上门了,又叫师娘如何应对?”
柳沐禾默不作声,然则听得季清菱说柳林氏,终于忍不住泪水涟涟。
发生这等事情,她自是难过的,却更觉得对不住家里人,叫家中同自己一并丢脸,又觉得对不住杜檀之,对方高高兴兴娶妻,却接二连三地出幺蛾子。
季清菱眼下没空开导她,半拉半劝地把柳沐禾送回了柳府。
柳林氏正在前头见客人,后头却有几个老成的婆子在,都是看着柳沐禾长大的,季清菱同柳家熟悉,自然也知道,她把柳沐禾交给那几个婆子,叮嘱她们定要小心伺候,又将秋月留了下来,命小丫头一边照顾柳沐禾,一边等柳林氏回来解释事情经过。
季清菱径直出了柳府。
松香已是候在门口,见家中马车驶了出来,方才上前说了自己打听到的话。
智信大和尚如今已是不在大佛寺,却是在大相国寺。
季清菱立时叫人转去大相国寺。
到了地方,她先是命人去寻知客。
知客听了季清菱的来意,面上有些为难,只道:“不是小僧不帮忙,只是智松大和尚乃是挂单在此,不归寺中所管,早说了不见外客,如今好似正在禅房禅修。”
季清菱知道顾延章如今在学士院中修赦令,乃是户部勾院、左正言,不算什么高官,也并无实权,名帖不管用,而她手里虽然有柳伯山的帖子,可如今却不能用,索性懒得借名。
她原卖了白蜡,又经营着产业,虽买了房舍,手头却依旧有不少银钱,宽裕得很,便道:“我前一阵听闻大相国寺要扩修禅院,想来若是众生有向善之心,必是不会拒绝罢?”
又道:“我同我家夫君,愿意舍财一千贯,为大相国寺修禅院出一份力。”
那知客面色一变,喉咙里头咕噜了半日,竟是没能答话。
季清菱又道:“听说大相国寺中,大雄宝殿内日夜点善灯,并不熄灭,我同我家夫君,愿舍善财一千贯,做香油之添。”
第387章 狡辩
那知客已是不敢再拿话敷衍,连忙念了声佛号,告了个罪,匆匆往后头去了。
小一刻钟之后,他才回得来,礼道:“想来夫人有要事,小僧怎敢相拦,这边请罢。”
一面说,一面在前头带路。
等季清菱到得地方,智信大和尚早在里头等候,见得她来,也不奇怪,只念一声佛,道:“不想又得见了女施主,不知有何指教?”
季清菱行了一礼,道:“正是有事来寻智信上师。”
她并不绕来绕去,只把柳沐禾的事情说了,又道:“那日殿中只有区区数人,却是不晓得那等谣言是何人传出?”
智信大和尚面露惊讶之色,道:“小僧倒是从不曾有此耳闻!”
又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可能造此口业!”
一面转过头,问后头两个小沙弥,道:“可是你二人出去胡言乱语?”
小沙弥各自喊冤,又赌咒发誓不提。
智信大和尚便道:“女施主为友人着急,此乃真情善心,小僧自是体谅,只出家人,必是不会做此恶事,当日殿中尚有两个女小施主,乃是那一位施主随身之人,不妨问问她们。”
又道:“大佛寺中人多手杂,前殿后殿都是通的,若是有一二人路过,在门口听得,倒也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