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该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他还这般年轻,便是四十岁入阁,也还有二十年能积累,日子还长着,不急于这一时。
况且清菱也一点都不急,比起求封求诰,倒不如多些时间好好陪陪她来得有意义。
眼见事情告一段落,想到家中娇妻,顾延章只恨不得赶紧把面前这一批叛兵扔去延州,自家也能早些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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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
然而出乎顾延章意料的是,在派兵寻找梁炯的过程当中,叛军们却是禀报了另一桩事情——
原本已是被关押起来的徐茂,不知使了什么办法,从其中逃跑了,除此之外,原本住在峒中的交趾使者也不见了踪影。
官军连忙派出数百兵士在特磨洞附近寻了好几日,虽然已是把附近的老鼠洞都挖了一遍,鸟巢都翻过了,却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广南本就多山多岭,广源州中更是山林众多,杂木丛生,特磨洞中也有大小数十个小山峒,当中崇山峻岭,梁炯多年驻守此处的,只要他随意扎入一处地方,便同鱼儿入了大海,想要再寻出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能,可徐茂却是从未来过此处,居然也熟门熟路地跑了,也不晓得是不是投了交趾,同对方一并走了。
过了数日,因实在找不到,大军并不可能在此无休无止地等下去,只得开拔回邕州。
这一回带着叛军同其家属,浩浩荡荡上万人,走得自然慢上许多,等到得邕州,还未来得及进城,顾延章同张定崖便接连得了三个消息。
孙密、杨奎薨逝。
陈灏急病不起。
交趾叩边,已破钦州。
第454章 救援
孙密、杨奎两位重臣过世的消息,其实是一个多月前传到邕州的了,因为顾延章与张定崖正带兵去广源州,是以直到今日才知晓。
两人驾鹤西去自然是哀事,然而无论对广南西路,还是对顾延章、张定崖二人而言,却是陈灏的病更为要紧,尤其还是在如今交趾叩边,已破钦州的时候。
陈灏病得很突然。
顾延章同张定崖二人收到消息便急忙去了后衙,等见得病榻上的陈灏,几乎都是吓了一跳。
不到两个月的功夫,陈灏已经瘦得脱了形。
见得二人进门,他勉强支起身来,问了几句梁炯叛部的事,待得知走了梁炯之后,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只把幕僚唤了过来,吩咐对方执笔写折子送往京城,好早些把数千叛兵及其家眷的去处给定下来。
等吩咐好这一处,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却是面上突然露出了极不舒服的表情,头上也开始大滴大滴地冒着汗,连忙打铃召来一名随从的老兵,在对方的搀扶下去了后头。
顾延章看得心头大震,把立在一旁的亲兵召了过来,问了一回陈灏的病情。
对方一脸的忧色,躬身答道:“节度乃是痢疾,先只是腹泻,本以为无事,谁晓得后头越发严重,连忙请了御医来看,连着今天,已是吃了五日的药了,还未见好,前两日更是已经开始发热了。”
听得亲兵这般回话,一旁的张定崖急忙问道:“御医怎的说?”
那亲兵又道:“说是外感疫毒,内伤饮食,致邪蕴肠腑,气血壅滞……”
他照着御医写的医案才背了一半,张定崖已是听得脑壳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头都有些发疼了。
顾延章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痢疾本就不是容易治愈的病,寻常时候还罢了,如今正正遇上交趾叩边,陈灏乃是广西经略使,领着广南西路的兵事,又有便宜行事之权,如今钦州被破,也不清楚其中情况如何,正是紧要关头。
他这一病,简直太不是时候了!
好容易听那亲兵说完,张定崖忧虑地看向顾延章,问道:“这脉案,不要紧罢?”
太医院的御医不愧是正经出身,写的医案咬文嚼字,他好似在听念经一般,云里雾里的,几乎搞不懂几个字,也不好意思再问那亲兵,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顾延章。
顾延章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不过节度身体底子好,又有御医看护着……”
他记得很清楚,两年前自己离开延州的时候,陈灏才是天命之年。
杨奎治兵很严,自律更严,一向喜欢以身作则。陈灏是他的嫡系,行事作风自然如出一辙。